老·彼得·勃鲁盖尔:16 世纪尼德兰最伟大的画家
编号: gh_506b816cbc0d
老彼得·勃鲁盖尔一直被认为是博斯的继承者,过去人们称他为“古怪的老彼得”。勃鲁盖尔的画作不只是农民婚礼或北方冰湖上溜冰者的场景,他的作品更接近意大利油画的构图,而不是遵循画家的传统构图,充分表达了人类的悲剧命运。
画家与鉴赏家 1565 钢笔和棕色墨水 20.3x30.9厘米 维也纳阿尔贝蒂娜博物馆
老彼得·勃鲁盖尔(1525-1569)是16世纪荷兰最伟大的画家,欧洲独立风景画的创始人,也被誉为专门描绘农民生活的天才。因为他的两个儿子也是画家,其中一个与他同名,所以我们称他为老勃鲁盖尔。我们对他的生平了解不多,但我们知道他去了意大利,在安特卫普和布鲁塞尔生活和工作过。
作品融合了尼德兰画派与意大利艺术的气质
欧洲有两个城镇以勃鲁盖尔命名,这两个城镇都可能是画家彼得·勃鲁盖尔的出生地。一个位于荷兰安特卫普东部,距离斯海尔托亨博斯不远,另一个位于比利时林堡省南部。彼得·勃鲁盖尔于 1551 年首次出现在安特卫普行会的名单上,换句话说,他在 1551 年成为了公认的独立画家。勃鲁盖尔在安特卫普期间,师从彼得·库克·凡·阿尔斯特,并与库克的女儿玛丽亚结婚。他最终于 1569 年在布鲁塞尔去世。
画家希罗尼米斯·博斯对勃鲁盖尔的影响很大。博斯与勃鲁盖尔同为斯海尔托亨博斯人,可以说是勃鲁盖尔的同乡。虽然从时间上来说勃鲁盖尔应该没有机会成为他的学生,但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勃鲁盖尔的早期作品受到了博斯艺术的影响,他追求博斯艺术中的波西米亚式表达。通过对比博斯的《人间乐园》和勃鲁盖尔的《死神的胜利》,我们可以看出博斯幽默风格对勃鲁盖尔的影响。之后,他师从安特卫普印刷商杰罗姆·科克,后者曾为博斯的作品制作过版画。科克发现了勃鲁盖尔幽默的设计天赋,把他视为第二个博斯。
耶罗尼米斯·博斯,《人间乐园》,1480-1505 年,橡木板油画
勃鲁盖尔,《死亡的胜利》,1562 或 1563 年,木板油画,117x162 厘米,普拉多博物馆
勃鲁盖尔的作品中有着无数细节,艺术家经常用这些细节传达激进的信息。有时它们很可怕,比如勃鲁盖尔最阴郁的作品《死亡的胜利》。燃烧的城市、摇摇欲坠的船只和骷髅席卷世界,传播着恐怖和末日恐慌。密集的、无名的人群,从左到右势不可挡地涌动着。无论年龄、性别、血统和地位如何,当时间到了,没有人能逃脱。这场疯狂冲刺的终点是“死亡陷阱”:翻门内侧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深红色十字架。入口两侧是一群骷髅。他们的盾牌是棺材盖。
《死亡的胜利》细节(人们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捕鼠器中 - 对异教徒和无辜人民的迫害)
勃鲁盖尔被正式认定为安特卫普艺术家的那段时期,恰好是荷兰艺术史上非常关键的时期,他当时还不算是一流的艺术家,勃鲁盖尔的作品缺乏宏大的气质和古典的文化底蕴,不具备当时优秀艺术家应有的素质。在老一辈艺术家眼中,勃鲁盖尔的画作不够细致,略显粗糙。在意大利艺术影响深远的时代,他的老师库克也继承了意大利艺术,勃鲁盖尔也曾到意大利留学,但令人不解的是,勃鲁盖尔的意大利之行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兴趣。他似乎并没有罗马主义的野心。与同时代的艺术家相比,勃鲁盖尔有意识地选择了一条保守的道路,直到晚年,他的画作才逐渐显露出一些意大利艺术的影响。在勃鲁盖尔的作品中,无论是人物还是风景,都蕴含着荷兰画派和意大利艺术的气质。
人物画很独特,人物看上去很相似
勃鲁盖尔并不想做博斯的“超级模仿者”,他不喜欢用“虚构世界”这种宏大的主题去揭示世界的真相,因为在他看来,真相只有在普通人的生活场景中才能最准确、最生动地展现出来。于是他刻意避开那些贵族、富商,跑到山村的小巷里去观察农民们粗俗浅薄的面孔和行为。从此,勃鲁盖尔走上了一条与博斯不同的路线。如果说博斯的风格是“鬼魅般的二维”,那么勃鲁盖尔的风格则是“农业重金属”。
布鲁盖尔,《尼德兰谚语》,板面油画,1559 年
勃鲁盖尔笔下的人物一般身材矮小、肥胖,采用自上而下的视角。人物聚集在一起,笨拙却又灵巧。每个人物都有自己不同的形态,但都没有让人联想到学院派那种挺拔、傲骨的裸体人物。他抛弃了荷兰画家传统的画法,即详细描绘人物的形态和质感。勃鲁盖尔的制版经验培养了他忽略细节、注重整体的能力。在他的笔下,形象的轮廓清晰明确,他甚至不怕强调人物的轮廓。这种使用清晰轮廓和传统色彩的方式,使他的画作表面上复古,但在手法上却很流行。勃鲁盖尔没有用传统的构图模式来表达主题,而是针对画面整体主题的原创设计。在他的经典作品《荷兰谚语》中,各种形态的人物表现出浓郁的荷兰风格。
《荷兰谚语》第 1 部分(用头和刀挑战墙壁 - 尝试做不可能的事)
勃鲁盖尔的画作一直都在描绘人类的荒谬与愚蠢。这幅画的原名是《蓝色斗篷》或《世间的愚昧》,可见勃鲁盖尔的意图不只是歌颂荷兰谚语文化,也是为了描写人类的愚蠢。原画为橡木板油彩画,描绘了112句人们能辨认出来的成语或谚语,有些谚语已经不确定是否是勃鲁盖尔原本想要表达的。
《荷兰谚语》第二部分(两只狗分享一根骨头,其中一只会为它而打架 - 为小利而争吵)
勃鲁盖尔把琐碎、杂乱的人物形象放入一幅完整的画卷中,使每一个寓言的表达都清晰可辨。他用夸张、滑稽的人物形象诠释荷兰民间谚语的含义,也生动透彻地展现了人类愚蠢的本质。在勃鲁盖尔的作品中,南方古典主义的英雄主义和高尚道德荡然无存,只有愚昧的小人物在徒劳而又可笑地挣扎。
《荷兰谚语》第三部分(向魔鬼忏悔——向敌人揭露秘密)
《盲人的寓言》中,画家描绘了一幅生动的画面:六个盲人互相搀扶,沿着画面对角线从左上角向右下角移动,却浑然不知自己身处险境。领头的盲人跌入壕沟,下一个盲人失去平衡,其他盲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画中洋溢着画家对荷兰革命的失望和对人类命运的哲学思考,具有对人生和社会的普遍意义。
盲人的寓言,布面油画,86 × 154 厘米,那不勒斯卡波迪蒙特博物馆
看到这幅画,我想起了《圣经》里耶稣对法利赛人说的话:“他们是瞎子领瞎子,如果瞎子领瞎子,两个人都会掉进坑里。”荷兰民间还有一句谚语:“盲人领瞎子,两个人都会受苦。”
老彼得·勃鲁盖尔画中的盲人展现了他出色的观察力。勃鲁盖尔选择从临床角度展示五种不同的失明病例。例如,其中一名男子的角膜上有一层白点——这是当今医生称之为白斑的症状。另一位盲人仰望天空。他患有眼部萎缩,这是现代已知的失明原因之一。第三位盲人展示了眼球被摘除后的眼窝。
在《盲人的寓言》中,画家所运用的比喻语言十分恰当,深刻。一群性格独特、自以为是的盲人,毫无疑虑地并肩而行。背景是一片和平宁静的大自然,高耸的教堂,绿树成荫的整齐的农舍,树下安静地吃草的牛群,一群快乐的燕子在教堂周围嬉戏追逐。世界如此美好,但盲人却什么都看不见,依然固执地、盲目地走着自己的人生路。只要领头的倒下,后面的一群人就会掉进坑里。既然搞不清楚谁该为此负责,就只能互相指责。这是画家对人类命运的警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定不能被盲人领导,否则就会遭受灾难。
盲人寓言的一部分
勃鲁盖尔创作《盲人寓言》的时期正值西班牙统治荷兰的“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当地民众深受加尔文教徒的影响,但由天主教徒查理一世和菲利普二世统治,因此农民暴动不断。在这幅杰作问世之前的几年是社会动荡的时期。1566 年夏天,市民们拿起武器,摧毁了基督教圣像和天主教象征。1567 年,菲利普派阿尔伯特公爵前往布鲁塞尔。《盲人寓言》就是在那里完成的。阿尔伯特公爵采取了该市最严厉的镇压措施,建立了一个名为“血腥委员会”的残酷法庭。1568 年 6 月 5 日,加尔文教领袖埃格蒙特伯爵和奥姆伯爵被处决。勃鲁盖尔的《盲人寓言》并没有直接影射当时发生的事件,但对这些可怜的人在不经意间走向不可逆转命运的描绘,却似乎蕴含着悲剧的意味:人类的不幸可能是由他们自身的疯狂造成的,也可能是教会的残忍,因为教会真正关心的是教义的胜利而非个人的福祉。
有人认为勃鲁盖尔的这幅画是16世纪欧洲绘画的巅峰之作之一。真实可信的艺术形象中蕴含的深刻哲理是勃鲁盖尔的艺术特色。他所塑造的无论是自然风景还是人物形象,都具有荷兰现实生活的真实性,即使有所夸张,但并不偏离生活的根本现实。
狂欢节和四旬斋之战,1559 年,橡木板,118x164.5 厘米,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
勃鲁盖尔不断地表现动作,不太注意色彩和线条的细微差别。他更在乎人物的外表而非精神,更在乎类型而非个体特征。勃鲁盖尔在描绘大量人物时,几乎相似的面孔并不会让画面变得乏味。画面的整体感削弱了观者对细节的判断。勃鲁盖尔对深入研究个别人物并不感兴趣。《狂欢节与四旬斋之争》中的人物外表相似,但其丰富的人物形态却让整个画面生动起来。
左边是酒店派来的狂欢王子,一个又矮又胖的醉鬼。右边是教会派来的斋戒女士,她从头到脚都是灰色的。两位对手都全副武装,准备决斗——狂欢王子挥舞着一根装满各种肉类的烤肉叉,而斋戒女士则用一块装满鲱鱼的面包皮攻击他。
这是勃鲁盖尔对当时社会和教会混乱状况的讽刺表达,无论是行善的富人,还是贪婪的受惠者,都是虚伪的,只追求名利。
表达对农民的爱,用朴实的文字展现世界
老勃鲁盖尔也喜欢描绘农民,画的是荷兰的民风民俗、农民的婚姻、农村的宴席和淳朴的农村生活,所以很多人称他为农民画家。老勃鲁盖尔本人并不是农民,但他喜欢以农民生活为题材。或许画家喜欢朴实的农村生活和欢快的心情,喜欢农民淳朴的形象和纯真的心情。
《农民的婚礼》木板油画 1568年 114×164厘米 现藏于奥地利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
《农民的婚礼》是老勃鲁盖尔描绘农民生活的作品中最为著名的一幅。它描绘了一场婚宴的热闹场景:地点看起来像是谷仓,墙壁用干草搭成,人们坐在用树干做成的简易长凳上,围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就餐。如果读者也有参加农村婚宴的经历,可以调动自己的感情,因为即使环境不同,那种喧闹热闹的气氛是可以想象的。然而,面对混乱的场景,勃鲁盖尔依然能凭借出色的构图技巧将它们和谐地组织起来。
“农民的婚礼”第 1 部分
我们可以看到,端菜的人是一个大三角形的顶点,他穿着蓝色的衬衣,戴着红色的帽子,系着白色的围裙,在整个画面中显得明亮夺目,让观者在看到这幅画时,首先会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一点上。在他的前面和后面左侧,还有两个身穿红白相间衣服的人与他相呼应。第一个是他的舞伴,把人们的注意力带入画中;第二个是婚宴上的乐师,但他无暇与同伴们一起演奏,只是远远地注视着刚刚端上来的食物。他们的姿势和动作的方向,自然地在空间中形成了一个角落。最靠近墙的那一排人,恰好是这个三角形的底边,他们一直延伸到门口,那里有许多人都想挤进去凑热闹。
“农夫的婚礼” 第二部分
与远处密集的人群不同,前景中蓝衣男子周围的空间格外开阔。在空隙中,我们能注意到两个分别戴着绿帽子和红帽子的人。其中一个人举着空酒杯,似乎在喊啤酒,另一个人则伸手去拿木板上的食物,将餐桌的外圈与内圈连接起来。他的红帽子和蓝衣男子的红帽子之间,有一道以深绿色为背景的空隙,让我们发现了这场婚宴的主角——新娘。新娘心满意足地坐在纸花冠下,头上也戴着“皇冠”,即便是坐在后排,人们也能一眼认出她的特殊身份。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仿佛脱离了喧闹的环境,独自陶醉在对婚姻的沉思与期待中。她红润的脸蛋谈不上漂亮,但嘴角却挂着幸福的微笑。左边坐着两位平静的老人,似乎是她的父母。右边两位戴着白色头巾的女子可能是伴娘,但人们永远无法确定照片中哪一个是新郎。
“农民的婚礼”第三部分
整幅画并没有让人感受到多少新婚的喜悦,即使新娘露出傻傻的笑容,也似乎因为新郎的缺席而不那么让人满意。餐桌上人很多,但大多是平平淡淡或忧心忡忡,各自吃吃喝喝,只有角落里的神父在聊天。宴席看上去丰盛,但仔细看去,盘子上只有薄薄一层食物,不知道是面包还是米粥。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坐在地上的孩子们吮吸着手指,享受着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味”大餐。画家就像一个局外人,平静地将这一切呈现在观众面前。无论物质环境多么贫乏,人总有生存的能力。
《农民的婚礼》正面反映了农民平凡而温馨的生活,充满真挚的情感。为了使画面与乡村朴素的气氛相契合,画家刻意把所有人物的衣着都弄得单调,大大减弱了明暗,甚至省略了阴影。此外,画家在构图和色彩方面的高超技巧也同样令人惊叹。他用从餐桌一端呈现纵深的形式,把人们聚在一起吃饭的场景表现得清晰有序,空间效果非常好。他运用了当时最先进的对角线构图方法。墙上只有一块绿色的布帘,使新娘和一家之主的位置凸显出来,也使主题集中起来,使观者感到虽然是一场普通的农民宴会,却充满了庄严甚至神圣的气氛。
农民之舞,木板油画,114x164cm,奥地利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
《农民舞》是一幅风俗画,描绘的是一群农民在农村空地上笨拙地跳着舞。人物天真、淳朴、淳朴,又不失英雄乐观的性格,是一群饱经磨难、饱受压迫的农民的画像。人物的服饰富有鲜明的民族特色,画中的环境具有地方特色,是一幅写实的风景画。从农民使用的生活用品中可以看出静物的写实性。
在这里,他生动地刻画了一些荷兰农民饱受压迫却依然没有被苦难压垮的英雄乐观性格,以及他们粗犷而又开朗的精神生活。农民的形象带点幽默,但并不是对他们的讽刺,相反,他总是以深切的同情再现身边农民的生活,他本人也和画中的这些形象一样乐观、积极。另一个特点是他作画时不讲究细节,不受条条框框的束缚,有时甚至画农民排便的姿势,似乎是在向时代风格发起挑战。
画面中央向着中景跳舞的农民夫妇背对着观众,仿佛不小心进入了这个“镜头”。这大概是冬天的闲季,辛苦劳作了一年的农民们聚集在村口欢笑聊天。有人弹奏着民乐,有人用脚跟着节拍跳舞,放松一年劳累的筋骨。左边一张桌子前,一位农民在吹着风笛,后面两位农民在喝酒、猜拳。他们身后,一对情侣情不自禁地接吻。远处一处农家乐前,一位农民急忙邀请女主人跳舞。风情浓郁,充满民俗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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