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6年第8期出版

2016年第8期《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书》在头条位置设立了“网络文学研究”专辑。 除出版邵彦军教授与李敬泽、陈晓明的对话外，还重点出版邵教授及核心成员的5篇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论坛论文。 作为中国现当代文学领域最权威的学术期刊，《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书》首次以如此高的标准发表网络文学研究论文，特别是研究生论文。 该画册的出版对于推动网络文学研究的发展具有里程碑意义。

论女性修仙网络小说中的爱情

王语嫣

自“女性向”修仙网络小说诞生以来，其主导的爱情叙事模式经历了从“虐恋”到“甜宠”的转变，即从注重叙述充满痛苦和矛盾的重大事件转变喜欢专注于展示平凡的事件。 温馨而充满美感的日常爱情生活，从用爱情神话来弥补宏大叙事崩溃的空虚，转向关注爱情本身，并以“网络女权主义”为背景，想象一种平等的爱情关系。 。 与此相伴，这类作品中的主导价值观也经历了从“丛林法则”世界观到反“丛林法则”世界观的转变过程。 “女性本位”的修仙网络小说中爱情观与价值观的双重变异，折射出当代中国面临的价值体系重建的焦虑。

关键词：网络小说、长生不老、女性爱情神话

2015年，“甜宠”风潮席卷了几乎所有“女性向”网络文学体裁：童话、现代言情分别从“虐恋故事”、“霸道总裁故事”转向“甜宠”，耽美的文学在只“撒糖”（指男女主角之间的甜蜜互动）而不“插刀”（指身体或精神虐待的情节）的温柔情歌中达到了新的甜蜜水平。 古代言情文学从“宅斗”演变而来，在“农事篇”中重新发现了爱情的痕迹。

乍一看，《宠宠总动员》似乎延续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爱情模式，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反转——原本冷酷霸道的“面瘫”男主角成为一个外表坚强但内心脆弱的人。 或“忠犬”（指对爱人像狗一样忠诚、温柔的人的性格），或“妻”（指像妻子一样照顾别人的人的性格）——这变化，这使得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完全脱离了男强女弱、男性绝对占主导地位的爱情模式，转向了男女平等的“互宠”关系。

与此同时，“女性向”网络文学中的“丛林法则”世界观也开始“触底反弹”。 反抗强者逻辑，重建道德体系，成为“甜宠文学”风潮中的又一重要尝试。 《甜宠》以其前所未有的温柔世界和甜蜜爱情赢得了读者的青睐。 在高度依赖设定的想象世界中，重新构建了爱与正义的理想世界。

1.《甜宠》：基于设定的完美世界

2015年热播的电视剧《花千骨》1，让以其原著小说《花千骨》（新鲜果果，2008，晋江文学城，以下简称《花千骨》）为代表的教师虐恋重新回到大众视野眼睛。 在《花千骨》的故事中，师父白子画是仙界的领袖。 他神通广大，一心护道。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收养了不懂事的小女弟子花千骨来抚养教导他。 两人在相处中逐渐产生了感情。 然而，由于人类的禁忌，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

花千骨对白子画的感情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信仰、敬畏和崇拜。 花千骨一生仰视白子画，无条件信任、保护白子画，牺牲自己，付出一切，不计回报。 从2008年到2010年，这种不对等的爱情关系，依然可以以师徒之名畅通无阻地运用在“女性向”的修仙写作中：花千骨的谦让与顺从，因弟子的身份而显得情理之中，而白子画的冷漠和傲慢在师徒之间被合法化为人间禁忌。 但到了2015年，“女性向”童话彻底走上了“甜宠”之路，比如《我的徒弟又死了》（尤谦，2014年底至2015年在起点少女网连载，以下简称简称《学徒》），文中男女主角同样是师徒关系，却可以毫无阻碍地明目张胆地相爱，每天“撒糖”“秀恩爱” （通过男女主角的言行互动展现爱情的甜蜜）。

《学徒》中，从现实世界穿越而来的女汉子祝瑶，成为了玉言大神的亲传弟子。 喻言看似是一个“禁欲型”（外表清淡优雅、性格安静内敛、情绪内敛的男人）“男神”，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充满“妻子”属性的家务能手，没有任何伪装。 隐藏你的感受。 所以，玉言和祝瑶的爱情一切都很顺利。 没有担忧，没有犹豫，没有误会和冲突，更没有伤害彼此……玉言和祝瑶彼此坦诚，彼此信任，彼此依靠——这不仅是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师傅（男）宠爱他的徒弟（女）的故事。 一定也是一个弟子（女）宠爱师父（男）的故事。

《甜宠》中的“宠物”总是指向“互爱”，特别强调爱情双方的人格平等。 对于《花千骨》来说，师徒之间难以逾越的优越感，在《学徒》中很容易被打破。 这种转变是通过设置来实现的。 在《学徒》中，师徒关系不再包含伦理内涵，而是完全扁平化为一种设定。 拜师收徒，就像是一份强制契约，保证了玉言和祝瑶之间永恒的排他关系。 不可挽回的亲密关系保证了两人能够而且必须在每一天的相处中互相学习、互相支持、共同前进，从而成就一段从一开始就注定一生的爱情。

对于在现实爱情婚姻中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女性读者来说，《天冲修仙》小说设置了一个想象的现实，为她们营造了一个理想爱情的异域空间，让她们沉浸其中。 在甜蜜的日常生活中宠爱自己，舒缓真正的焦虑，同时重新认识平等诚实的爱情关系。

天充修仙小说的另一个特点是对“丛林法则”世界观的质疑和反叛。 《花千骨》的写作时期，正是“女性本位”修仙写作中的“丛林法则”世界观开始形成的时期。

《花千骨》里所谓的天下苍生，不过是强者为尊的逻辑上包裹着一层糖衣而已。 白子画讲了很多天下苍生和礼仪道德，但归根到底，他之所以能始终高高在上，掌控花千骨的生死，只是因为他拥有花千骨所不具备的法力。无法匹配。 直到花千骨获得了远古之力，拥有了与白子画匹敌的力量，白子画才终于开始顾及花千骨的想法，被迫正视违背人伦的爱情。 说到《舞成仙》（媛媛，2010年，起点少女网）、《邪王追妻之逆天无用小姐》（苏小暖，2013年，云栖书院）等小说），它连接世界的大义借口也已褪去，赤裸裸的“丛林法则”成为“女性向”仙侠小说中唯一可信的世界观。 《学徒》反其道而行之，成为一部旗帜鲜明的反“丛林法则”小说。

朱瑶曾对语嫣说：

每个人都在谈论修仙……这是每个人都梦想的。 成仙不应该是所有修真者心中最美好的梦想吗？ 那应该是人性中最完美、最柔软的部分。 可是……人人都说，仙道是一条血路……从血路走出来的仙道，会是完美的吗？ …… 掠夺弱者、排除异己真的是成仙的唯一途径吗？ 2

朱繇批评的是“弱者吃强者，排斥不满者”。 这正是以往仙道著作中默认的基本规则。 祝瑶所痛斥的是她所生活的世界，也是历代“女性本位”修仙文所秉持的生存法则。 。 在随后的故事中，祝瑶也践行着自己的信念，始终怀有善念，尊重生命，赏罚分明。 这就是祝瑶能够重建世界秩序，拯救一个世界免于毁灭的命运。 根本原因。 朱耀之的所作所为隐喻了道德的僵局及其转向“女性本位”的不朽。 《学徒》试图通过祝瑶这样的时光穿越者，重新定义仙界中善恶的界限，让道德和正义照亮仙道。

《学徒》中的反“丛林法则”也是通过设定来实现的：故事中，现实世界的程序员朱耀带着自己的系统穿越到仙界，修复漏洞以副本的形式存在于不朽的世界中。 一方面，所有的漏洞都被设定为人心的自私和黑暗造成，这就预先规定了反对“丛林法则”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另一方面，祝瑶每次死亡，都能重生，没有生存的压力，没有正义的折磨，自然也不需要在各种生死选择之间屈服于暴力。 通过这样的设定，祝瑶成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三观正确”的好女孩。

“甜宠小说”这种高度依赖设定、讲究平等性和日常性、反对“弱肉强食”世界观的新型爱情叙事，在各种“女性本位”的文学体裁中绝非偶然：一方面，在“二次元”文化的影响下，场景化的叙事方式在网络文学领域获得了较高的接受度； 另一方面，关于性别和婚姻关系的主流社会话语趋于保守的同时，一些带有女权主义特征的言论和主张开始在网络空间中传播和​​分享。

甚至可以说，正是现实生活中男性统治地位强化所带来的挤压，刺激了网络空间中女权文化的构建和发展。 当现实试图限制“女性应该是什么样子”和“婚姻只能是什么样子”时，《甜蜜蜜》却以“屏蔽”现实为代价，书写了自尊而自由的女性、平等而理想的婚姻，以及生命应有的无限可能。

两对藤蔓双胞胎：爱与爱的神话

《丛林法则》

对于“女性本位”的网络文学来说，爱情观的发展过程始终与世界观、价值判断体系、道德诉求的整体变化紧密交织在一起：2008年到2010年，在对启蒙精神的广泛质疑中，爱情作为最后可信的启蒙神话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神力。

《花千骨》等虐恋小说中的爱情，充满了禁忌、误解和阻碍，所有的困难、痛苦、艰辛和纠结，最终都是为了证明爱情有超越一切、永不褪色的力量。 无论是生死轮回，还是人世间，没有什么比惊天动地的爱情更感人、更重要的了。 整个世界崩塌成两个人和一份爱。 爱的力量无限膨胀，实际上是其他价值观普遍失效的结果。 看似无敌的爱情背后，只有价值的空虚。 爱情本身的合法性无法脱离整个启蒙框架而成立，所以正是在爱情神话的渲染达到顶峰的时候，“丛林法则”逐渐成为唯一可信的世界观，而爱情本身却崩溃了从内部。

2011年后，新的平等爱情依靠“丛林法则”中的等价交换原则，从利益联盟关系中重新生长出来，并在掀起的“甜宠文”浪潮中反哺了整体价值体系。 2015年，超越“丛林法则”，注重尊重生命和个体自由，重新立法作品的内部世界。 在“女性向”修仙小说中，这种爱情观念与价值体系的纠葛表现得最为明显：一方面，当前“女性向”修仙小说普遍采用的世界设定包含着严格的制度。的培养和升级。 一个为世界上的一切赋予价值的系统。 个人能力和外界物体的价值都可以转化为数值进行比较。 这让《丛林法则》的世界观在修仙世界中得到了最直接、最彻底、最极致的展现。

2008年至2010年间，这种分配制度逐渐被引入“女性向”的仙侠写作中。 5、此时，“丛林法则”的世界观也随着这种分配制度逐渐主导了“女性向”的童话故事。 因此，在《花千骨》这样的作品中，爱情关系中对绝对权力的推崇与整个世界的运行逻辑是相辅相成的。 与此同时，现代言情网络小说中，“霸道总裁故事”依然盛行。 修仙的“霸道总裁故事”和“师徒虐恋故事”，都遵循着极其相似的爱情模式——一个有钱有势的强大男主突然主宰了一个平庸懦弱的女主的一生，用他的霸道俘获了她的心。爱。 然而，由于《霸道总裁》所展现的世界图景往往过于狭隘，很难一窥特定价值体系的运作。 因此，在这类小说中，我们只能从爱情关系中推断出强者的逻辑，而无法直接看出两者之间的渗透和借鉴关系。

另一方面，“女性向”的童话比现代言情、古代言情等类型更具奇幻色彩。 他们更容易脱离现实主义的逻辑，将关于世界、道德、情感、世界的抽象和落实在一个想象的世界里。 法则、命运和其他因素之间关系的概念。 因此，当更加“现实”的古代言情小说中的爱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不得不转向不要爱情的“宫斗”、“宅斗”、“农耕小说”时，修贤文依然可以使唯一且仍然存在。 存在于理想中的伟大爱情，被讲述成一个感人至深的神话。 直到爱情的徒劳在逻辑上与文本内的“丛林法则”世界观发生冲突，爱情叙事才最终宣告破产。 对于《宫斗》、《宅斗》、《农事故事》来说，爱情神话的毁灭是女性真实生存状态的反映，而对于仙侠故事来说，爱情的消亡意味着即使在纯粹的观念和逻辑层面上，爱的超越性力量在当代人的价值和信仰体系中已不复存在。 2015年，爱情叙事在“甜宠文”的浪潮中甜蜜回归，但此时的爱情却永远失去了神性光环，失去了救赎的力量，成为了一种生活状态，成为了日常的温馨点缀。生活。 。

三湿无声：后浪漫的爱情密码

《花千骨》中的爱情波澜壮阔，艰难险阻，但最终还是成功了。 故事从花千骨诞生成为白子画命运的那一刻开始，到男女主角最终克服重重阻碍，一起飘浮在人间的那一刻结束。 这是典型的浪漫爱情故事。

在《杰基：未成年女孩的意识形态》一文6中，安吉拉·麦克鲁比以《杰基》杂志上的言情小说为例，阐述了这段浪漫的爱情密码：浪漫“更多的是几个伟大的时刻，而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7，一方面承诺永恒，但另一方面其核心也有激动人心的伟大时刻； 浪漫主义始终聚焦于“狭隘和有限的情感世界关注点”，并且“从不试图填补社会事件或背景”8； 浪漫中的爱情是无欲无身的，浪漫的代码总是“巧妙地取代了性的代码”，在浪漫叙事中，男人“不是性的对象，而是浪漫的对象”9。 这些特征使得言情式的爱情故事更像是男性的“教导”，而不是女性对自身的叙述：它以神圣、伟大、纯洁、耀眼的爱情压制了女性的所有其他可能性。 爱上男人被描绘成女性唯一的价值，在爱情达到顶峰的伟大时刻标志着终结，并用关于永恒的虚假承诺来掩盖爱情开花结果后复杂的生活场景。

在《花千骨》中，当这种父权话语转移到女性自我书写的方式时，“酷刑”就成为故事的核心点。 白子画以爱之名，对花千骨施以种种折磨。 或许，恰恰反映了父权逻辑下女性作者和读者隐藏的受虐心理。

在当代中国的语境中，浪漫史的密码有其特殊性。 新时期以来，爱情叙事在伤痕文学中被组织为一种“叛逆的话语”，代表着“个人的天空和人类的疆域”。 10 在《爱不能忘记》（张杰）等作品中，爱情被描绘成无欲无求的纯粹爱情，成为新启蒙精神的代表和象征。 在这里，爱情不是对未来的生活期盼，而是历史的控诉和安慰。 它以一种自我放弃的牺牲姿态获得了合法性，也成就了那个时代悲剧性的政治想象。

后来，当人们普遍对启蒙精神产生怀疑时，爱情神话就以“虐待狂”的形式在网络文学中得以传承。 这与网络文学发展初期延续“文艺青年”传统的理想不无关系。 因此，在这个启蒙价值观普遍失效的时代，爱情成为“女性本位”网络文学最后的理想和救赎之地。 无论是修仙的“虐言小说”，还是现代言情的“霸道总裁小说”，我们总能看到一个单纯平凡的女孩，对爱情执着仰望，不后悔，虽败犹荣，并将获胜。 这被视为她一生中最闪亮的丰碑。 这样的故事反复传达这样一种信念：无论一个女孩多么平凡，你都有资格表达爱、追求爱，你也有资格接受爱的回报。 当一切价值观和信仰都受到质疑时，唯有爱依然高贵； 当日益原子化的社会迅速解离了原本复杂的人际交往，但唯有爱才能超越孤独； 当高度分工的碎片化社会剥夺了人们的历史感和社会参与感时，只有爱才能创造传奇。 这种爱与被爱的承诺无疑成为了一种巨大的安慰和回报——每个人在平凡的生活中都至少拥有一个。 能够期盼超越平凡的机会，就是伟大的爱情。

然而，正如前文所说，当启蒙价值观普遍失效、当“丛林法则”成为主宰一切的价值准则时，这段爱情神话其实就像一座用沙建成的塔，摇摇欲坠。 在网络文学中，对爱情神话的质疑最早出现在古代言情小说中。 这可能是因为这些作品的背景设定在尚未受过自由恋爱观念洗礼的古代社会。 当古代言情小说的作者和读者生活在封建家庭制度下时，他们会发现平等爱情的说辞远没有真正实现，爱情的神话始终只是一个神话。

2006年至2009年，流潋紫创作“宫斗”小说《后宫·甄嬛传》【流潋紫，2006年，晋江文学城，新浪博客，2007年2月至2009年9月华山文艺出版，广西出版师范大学出版社1-3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4-5册，重庆出版社6-7册。 2011年12月，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后宫甄嬛传》（修订珍藏版）。 残酷的宫斗取代了爱情，成为故事的核心元素。 此后，“宫斗”、“宅斗”、“农耕文学”兴起，不相信爱情的女主角们要么在皇宫里殊死搏斗，要么在家族大宅里精打细算，过着日子。与公公婆婆打交道时过着没有爱的生活。

在“女性本位”的童话中，爱情叙事并未被切断，但浪漫史的密码却彻底失效了。 2008年至2010年间写的虐恋言情小说，是用言情史密码书写的爱情神话的最后放纵。 狂欢。

言情小说中，只有爱情遇到困难时的惊心动魄的时刻，才能被叙事捕捉下来，然后写下来。 而当最后的伟大时刻到来时——当困难最终被克服，男女主人公在浩瀚的世界里相见一百年后——浪漫就结束了。 没有故事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此后会发生什么？ 男女主角真的可以相爱一辈子吗？ “甜宠”修仙的故事，正是从“王子与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那一刻开始。 在这样的故事中，不再超越的爱情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美丽但并不伟大。 如果说以往的修仙小说中的爱情叙事是用爱情来填补宏大叙事崩溃的巨大空洞，安抚价值危机的焦虑，那么在《甜宠》修仙小说中，爱情叙事则有所回归。专注于爱本身。 女主角在日常爱情中享受“互惠互利”，而不是时刻准备着成为单方面的受害者而不求任何回报。

“甜宠故事”往往以爱情开头，但大部分篇幅都集中在婚姻生活上。 就连“生了个小包子”11也成为了这类故事中重要的可爱点。 这意味着文本中不断呈现出一个女性从单身到已婚、从妻子到母亲的多重身份转变过程。 在经典的言情爱情叙事中，这种连续的文本体验是难以想象的。 女性的人生轨迹总是被撕成两个孤立的形象片段：追求爱情的女孩和母亲。 同时对后者进行压制和覆盖。 这种僵化的经验图式阻碍了女性感知和书写自己的人生经历，《甜宠文》或许正在从文本中唤起女性读者完整的主观性和自我认知。

与此同时，原本被爱情压抑的广阔世界和各种可能性也在甜宠小说中重新打开。 在《甜宠》童话中，实现爱情、守护爱情不再是女主人公唯一的人生目标。 他们生命的核心是修行道教、了解和掌握世界真理、拯救世界于危难之中的野心。 人世间的重要责任、对广阔世界的求知欲望、对世间众生的责任感，又回到了这些女英雄的视野中。 例如，《学徒》以包括仙界、人界、冥界在内的仙界为舞台，讲述了一个跨越千年的复杂故事，并涉及平行世界等宇宙概念。 祝瑶以副本的形式经历了世界中不同的时空碎片，为拯救世界而不懈努力。 然而羽焰大多数时候都无法与祝瑶并肩作战。 他在仙界等待祝瑶归来，并给予他无限的信任和支持。 在《甜宠》的设定下，女主角重新找回了爱情与事业、爱情与其他情感之间的平衡，并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故事外的读者，除了做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一个女人之外，不想要爱。 坚强的人，其实应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当然，对于《甜宠》童话来说，无论是完美爱情的实现，还是积极价值观的建立，都不服从于任何现实逻辑。 换句话说，恰恰相反，爱与正义的理想世界恰恰建立在想象的现实之上。 根据设置。 该设定成立的最基本条件是所有人都知道该设定是假的。 一旦读者相信设定是真实的，并从现实主义的角度讨论其合理性，建立在设定上的奇幻国度就会瞬间被推翻。 无论是爱情，还是价值体系，凡是必须依靠设定才能实现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必然存在不足和困难。 因此，根据《甜宠》的完整设定来修仙，是对现实生活中启蒙价值的有效性的彻底怀疑。 这种拒绝谈论现实的姿态带有明显的犬儒主义特征，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真实体验与文本体验的交流，但也提供了尝试书写爱情和道德理想的空间。 并让沉浸在故事中的读者以自我放纵的方式熟悉对美好世界的渴望。

笔记：

1《千骨花》：改编自网络小说《千骨花》的电视剧，慈文传媒集团出品发行，林玉芬、高林宝、梁胜全联合导演，霍建华、赵主演丽影，2015年起播出。

2 参见《我的徒弟又死了》第116章“再见师父”

3 二维：可以用来指ACG（动漫、游戏）所创造的二维世界。 也可以用来指二次元爱好者或者二次元爱好者组成的亚文化社群。 也可以用来指二次元及相关产业所形成的文化产业链。 此外，广义上的“二次元”还可以指受二次元文化影响的各种网络文化。 参见林频关于“二次元”的条目，林频、高寒宁编着的《网络部落词典一：“二次元·宅”文化》，天涯2016年第1期。

4 2011年前后开始，女仙擅长炼丹、炼兵器或制符，男主擅长修炼，成为女仙小说中流行的设定（代表作品如《极品仙》（金凌冬，2011），起点少女网），《峨嵋》（峨嵋，2012，起点少女网）等]。 炼丹、炼器、符器是修仙小说中比较特殊的职业。 获得这些职业能力往往需要特殊的天赋或者传承，而职业能力的升级往往与战斗能力无关。 也就是说，一个高级的炼丹师/炼器师/符师，未必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而反过来说，他所炼制的丹药/法宝/符箓，却是修仙界不可或缺的稀缺资源。 这使得擅长炼药/武器/符箓的女主与擅长战斗的男主之间建立起稳定互利的关系——女主协助男主修炼，男主保护主人的安全。女主角。 长期稳定的互利联盟，为男女主角之间培养相互信任、相互依存的爱情关系提供了新的可能。 女性修仙小说对爱情平等的强调，最初就是在这样的设定基础上开始的。 这种爱情中的平等概念源于危机意识到被驱逐出无用的意识，以及根据“丛林法则”的裸露交换关系。 它不是基于任何崇高的价值观，而是从道德的最低端生长。 这是基于现实生存原因重建道德的过程

5在《童话和千骨的童话》中，“圣母少女的种植”（杜兰，2008年，吉迪安女孩网络），“米洛·米洛·米洛”（juhua Sanli，首次在金江文学城中序列化，由Phoenix出版媒体集团和江苏文学和艺术出版社于2009年12月），“ Chongzi”（Shu Ke，2010年，Jinjiang文学城）和其他作品可以清楚地看到从头开始的分配系统的过渡。 性特征。

6、7、8、9安吉拉·麦克鲁比（Angela McRuby）：“杰基：未成年女孩的意识形态”，“亚文化读者”，由陶芬和胡·江芬编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219〜265、232、232、232、232、232、232、237页。

10 Dai Jinhua：“交叉船”，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43页。

11岁的Baozi：女主人公生育孩子，并与英雄一起抚养可爱的婴儿。

文字/王元

编辑/Yang Mengj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