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培：从历史的视角看二次元文化的前世今生

怪盗团团长佩佩

从历史的角度看二次元文化的前世今生

中文语境中的“二次元”指的是“日语二次元”； 以漫威、DC为代表的美国动画作品普遍被视为另一种亚文化。 因此，我们必须从日本近代社会经济发展进程中寻找二次元文化的前世今生。 中日两国的历史积淀、文化背景、人口结构、经济发展轨迹有很多共同点，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二十年前日本文化产业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在今天的中国文化产业上发生。 它发生了，但它将经历某种程度的转变和演变。

我们将日本的二次元文化大致分为五个阶段，这几乎与日本四十年来的经济发展相吻合。 1970年代之前，“二次元”概念尚未诞生，动画、漫画尚未成为日本文化消费的主流，游戏、轻小说尚未登上历史舞台。 然而，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日本社会思潮变得多元化，年轻人开始以各种方式表达个性，形成亚文化圈。 比如《太阳的季节》一书，就诞生了蔑视社会秩序、醉生梦死的“太阳族”。 摩托车的流行催生了追求赛车的“暴走族”。 铁路运输的快速发展，催生了“铁路瘾君子”这一小众群体的诞生。 可以说，“二次元文化”的土壤已经具备。

1970年代末，日本媒体开始用“御宅族”一词来称呼《宇宙战舰大和号》和《银河铁道999》的粉丝，“二次元文化”正式诞生。 随后几年，《超时空要塞》、《圣斗士星矢》、《城市猎人》等划时代的动画作品相继推出，《勇者斗恶龙》更是开创了日本角色扮演游戏的风景。 当时，日本经济正处于最繁荣时期，老龄化问题还不算太严重，年轻人消费能力较强。 日本的文化产业也非常有创意，每年都会产生脍炙人口的作品。 如今的中国二维产业还没有达到20世纪80年代日本的水平。

（日本二次元文化发展的五个阶段）

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二次元文化的迅速扩张，随之而来的社会问题也越来越明显。 1989年，发生了震惊世界的“东京埼玉连环绑架杀人事件”。 残忍杀害四名幼女的凶手被媒体认定为“宅男”，二次元文化遭到污名化。 随着20世纪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的破裂，“御宅族”的消费能力也受到很大影响。 在物质和精神因素的双重打击下，二次元经济进入低潮。 然而，日本文化产业在此期间并没有停止创新。 《攻壳机动队》和《幽游白书》都升华了动画作品的主题。

1990年代末，《新世纪福音战士》（EVA）极大提升了二次元文化的哲学内涵，加剧了二次元受众的“成人化”。 这一时期的二维作品日趋多元化。 20世纪80年代充满激情、少女感的作品不再主宰世界。 其中有《最后的武器》等“世界系”作品，也有《凉宫春日》系列等“空中系作品”。 工作。 动漫不再是二次元的绝对核心。 《樱花大战》开创了游戏改编动漫的道路，《全金属狂潮》《十二国记》则将轻小说带入了二次元的领地。 二次元文化已经走出低谷，被主流社会所接受。

自2000年代末以来，二维文化已被日本主流社会所接受，尤其是在政府的支持下。 日本政府多次提出，动漫人物应该成为日本的“文化名片”。 当地政府甚至提出了“可爱复兴”的说法，熊本熊、Barisan等二维形象已成为官方吉祥物。 在东京的秋叶原和涩谷，随处可见与动漫、游戏、轻小说相关的商店。 不过，2D的“主流化”并不妨碍其多元化发展。 当代日本2D作品的题材和类型千差万别，并没有统一的“2D粉丝”画像：任何人都可能沉迷于某种2D作品。 。

（直到21世纪初日本二次元文化的里程碑）

从日本的经验来看，二次元最初是一种小众文化，是年轻人展现个性、拒绝平庸的结果，符合日本所谓的“中二病”； 因此，二次元作品的主角往往是十六、十七岁的高中生，设定往往与现实世界相关但又不同，强调个人英雄主义和对现有秩序的蔑视。 但随着社会经济的变化，二次元作品越来越成为主流，二十年前的“小众作品”如今或许已成为公认的经典。 因此，二次元粉丝在不断分裂和进化，每个人都想找到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能被所有二次元粉丝接受的例子只有《哆啦A梦》、《海贼王》、《火影忍者》等少数几个。

二次元作品的潮流可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20世纪80年代，以《龙珠》为代表的热血系列和以《女儿国》为代表的少女系列“尼罗河”最受欢迎，以至于形成了工业化的惯例； 1990年代，《攻壳机动队》和《新世纪福音战士》掀起了一股哲学甚至形而上的思考潮流，对传统套路进行了反动； 2000年代，放弃宏大叙事，回归日常生活再次成为主流，“世界系列”、“日常生活”、“风格”甚至“空气风格”作品大受欢迎；2010年代则更加丰富多彩。人们认为，二次元文化分为“宅、萌、烂”三个分支，二次元受众呈现出全年龄段、全职业的趋势，具体趋势已经很难辨别。

从《Persona》和《弹丸论破》开始，了解二次元

读完以上内容，读者自然会问：我们能否给“二次元风格”一个准确的定义？ 我们认为，最好的方式是通过典型作品来了解二次元。 下面我们分析一下在日本和中国文化圈都流行的两个二次元作品系列：《Persona》和《弹丸论破》。 两者都是从游戏开始，逐渐发展成为涵盖动画、小说的庞大系统。

（《女神异闻录5》可谓当代二次元文化的百科全书）

《女神异闻录》每一代的故事都非常相似：一个十六、十七岁的高中生意外进入了“异世界”，获得了某种改变现实世界的超能力。 该系列的最新游戏《女神异闻录5》讲述了东京的几名高中生组织“怪盗团”潜入坏人的内心世界窃取宝藏，从而促使他们悔罪的故事。 《女神异闻录》中的“异世界”是人类内心的体现，因此该系列非常注重心理学，将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与塔罗牌占卜相结合，形成一个不受约束、波澜壮阔的世界。 设置和场景。 作品的主人公虽然拥有强大的权力，但他有着坚定而鲜明的价值观，他的目的是维护正义而不是欺负弱者。 当然，这个系列的设定比较复杂，经常受到非铁杆观众的诟病。

《弹丸论破》讲述了一群才华横溢的高中生在寻找幕后主使的同时，因神秘的外力而被迫在封闭的环境中自相残杀的故事。 该系列最大的亮点就是人物设计。 每部作品都有大量个性鲜明的人物角色。 比如《弹丸论破1》中的重要配角户上白哉，是一个拥有巨额财富、外表帅气、性格霸道的“超高中级富家公子”； 另一位配角朝比奈葵是一位“超高中级游泳高手”，擅长运动，性格直率，喜欢甜食。在本系列迄今为止制作的4款游戏、3部动画和2部小说中，至少有80个有着详细设定和粉丝基础的角色纷纷出现，观众对作品的兴趣持续高涨。

（《弹丸论破1》经典角色：户上白哉、朝比奈葵）

从近年来在国内非常火爆的三部高人气二次元作品系列《女神异闻录》、《弹丸论破》和《Fate》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些共同的模式：他们的世界观都是“异化的现实世界”。既不是完全的现实，也不是完全的幻想；他们的主角都是十六、十七岁的高中生或者练习生；他们的人物数量非常多，故事的主线也都是他们。包含某种宏大叙事；其道德价值观相对明确，遵循“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的范式（Fate系列有一个例外）。 “一群中年少年拯救世界的故事。”虽然这种理解是片面的，但却有一定的道理。

（三部经典二维作品总结的一些规则）

二次元社交：移动互联网组织的“宅男”群体

无论是在日本还是在中国，“二次元”都曾一度是非主流亚文化，内部也存在分裂。 然而，随着社交网络的发展，原本孤岛的“宅男”们逐渐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有组织、互动的社区。 智能手机的发展，让更多人利用业余时间观看二次元，“宅男”阵营不断扩大； 大数据技术让厂家能够科学分析“宅男”的消费习惯，并做出针对性的应对。 弹幕、鬼魂、党争、言一等“典型二次元行为”都是在移动互联网诞生后发展起来的。 没有社会化，就不会有二维经济。 无论是内容方、平台方还是周边开发者，都必须以社交化作为实现变现的武器。

尽管二次元文化在中国已经成为一个流行词，但真正的“宅男”（铁杆二次元粉丝）仍然是少数群体。 2019年第一季度，中国最大的二次元应用（包括动漫、游戏、弹幕、鬼畜内容等）哔哩哔哩PC端和移动端月活跃用户合计1亿，仅覆盖中国移动端互联网用户约占10%。 “宅男”能够产生强大的消费力不是靠数量优势，而是靠消费倾向和用户粘性。 随着00后进入历史舞台，“宅男”数量可能会增加，因为00后TGI（目标群体指数）最高的应用是动画，这意味着00后更喜欢动画远远超过一般人。 目前，中国人口中，1995年出生的人口为1.01亿，2000年出生的人口为1.63亿，10年后出生的人口为1.65亿。 虽然人口红利即将耗尽，但1995-10年出生的庞大人口数量是二次元文化的坚实后盾。

（中国95后及其现状）

弹幕和鬼聊是二次元文化中独特的社交形式。 所谓弹幕，是指视频网站播放界面上飞过的实时评论字幕。 通过弹幕，观众可以对剧情进行吐槽、互动、发起辩论。 所谓鬼兽，就是对原有的视频素材和音频进行剪辑、替换、混合，形成洗脑或搞笑的效果，以达到“再创作”的目的。 AcFun和B站是弹幕和鬼文化的大本营。 几乎没有不发弹幕、不做鬼文化的资深“宅男”。 言一（表情包）也是宅男群体发明的一种互动方式，如今已经得到了主流文化的认可。 上述社交形态模糊了“内容生产者”与“受众”之间的界限，增强了受众的参与度。

近年来，腾讯视频、爱奇艺、优酷三大视频平台均加强了二维内容的采购和发行。 三大视频平台均设有专门的动画频道，定期更新正版日本、欧美、国产动画。 虽然三大平台的“二次元属性”不够强，对铁杆粉丝的吸引力有限，但社交属性却很强：爱奇艺有基于内容的“泡沫”社区，腾讯视频有后面还有微信和QQ。 支持，优酷与淘宝、微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例如，爱奇艺泡泡社区的《海贼王》（《海贼王》）圈子已有71.8万会员，《爱情被禁止的世界》仅播出11集就有1.8万圈子成员。 围绕内容的互动不仅扩大了二次元文化的群众基础，也进一步强化了用户粘性。

（爱奇艺、优酷手机App动画频道首页）

微博、微信公众号、百度贴吧、兴趣部落（QQ部落）等也是2D爱好者常用的社交工具。 多年来，百度贴吧一直是二维内容的重要集散地。 热门动漫和游戏内容的贴吧往往拥有数百万粉丝和数千万帖子。 虽然贴吧近年来出现了明显的衰退，但在90后、00后中仍然很受欢迎，这与二次元文化的主力不谋而合。 兴趣部落是腾讯QQ于2014年推出的公共主题社区，它将具有共同主题的QQ群连接关联起来，让QQk群用户从私密走向公开。 《海贼王》和《火影忍者》的兴趣部落分别拥有336万和253万粉丝，国产动画《秦时明月》也拥有107万粉丝。 社交网络的发达，让二次元文化与主流文化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也促使互联网巨头对二次元产业越来越感兴趣。

（本文主要内容来自怪盗团2017年9月发表的长篇报告，并根据情况变化进行了必要的修改，欢迎读者对本文的观点和数据提出宝贵的意见和建议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