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平台青少年保护模式流于形式，存在诱导打赏等问题引发家长担忧

“欢迎新老板，（刷）一架飞机给你安排清楚。”一位二次元女主播在直播间撒娇的说出了这句问候语。

近日，虎牙、斗鱼、花椒等直播平台被新华社点名：平台青少年保护模式流于形式，存在未引入强制实名认证、诱导奖励等问题。

除了“金钱”损失之外，更多的潜在风险更是让家长此时尤为担忧。有家长向燃财经反映，疫情期间，孩子不得不使用直播平台在线学习，但这些平台上的内容比较杂乱，他们很担心孩子看到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疫情期间，各大直播平台都向中小学生开放了直播教学功能，其中不乏不少垂直秀场直播平台。例如，斗鱼直播“在线教育”栏目新增了3000多个中小学生直播间。 。他们殊不知，危险就在这些直播间的周围。

不少用户向燃财经反映，在线教育栏目旁边的二维区域，多是“性感封面”的女主播，平台会在首页推荐她们。冉财经走进直播间发现，与普通主播不同的是，这些女主播大多用明确且暧昧的语气“索要奖励”。除了个人照片之外，打赏中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福利声音”和“福利”。短视频”。

斗鱼直播平台推荐页面

在停留期间，燃财经发现，虽然平台有“超级管理”检查，但通常只是暂时禁止，之后就会恢复正常。此外，斗鱼平台虽然有专门针对未成年人的青春模式，但并没有严格遵循实名制控制。即使个人信息填写的是未成年人的年龄信息，系统也不会自动跳转到青少年模式，需要手动设置。

当“擦边球”主播遇到正式的未成年人保护机制时，潜在的风险被指数级放大，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利益。据燃财经介绍，主播与平台之间存在行会组织。这些主播一般隶属于公会，三者共享奖励，公会和平台各占50/50。然后公会抽取一定比例的奖励费用，分发给主播。

作为一个平台，斗鱼面临着收入和用户增长放缓的压力。斗鱼上市后发布的财报显示，其营收严重依赖直播业务，占比超过90%。与此同时，斗鱼的用户增长已显疲态，增速低于同类直播平台。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伟表示，一般来说，主播的个人行为并不需要平台承担责任，但如果平台暗中纵容甚至给予一定的流量已知情况下的支持和激励，那就别谈了。

冉财经就上述问题向斗鱼求证，但截至发稿，对方尚未回应。

斗鱼风格二次元主播

传统意义上的二次元直播主要以coser舞秀、声优、有声漫画、虚拟偶像等节目为主。但在斗鱼的二次元领域，“利用‘卖视频’的噱头从用户打赏中赚取的费用，现在已经占到了营业额的很大一部分，所以即使超级管理员知道这东西很恶心，他们无法控制。”贴吧里的一位网友抱怨道。

网友所说的“卖视频”，是指衣着暴露的女主播在直播间以难以形容的资源为诱饵，诱导用户购买礼物的行为。

左边是虎牙直播2D频道

右侧为斗鱼直播2D频道

在斗鱼的二次元栏目中，一位名叫“须麻美软奈奈酱”的主播位居每小时排行榜第一。冉财经连续多日下午2点左右进入其直播间，发现主播“端坐”并表示：“一架飞机只要100个鱼翅（100元），送人的老板点击了主播头像就聊天，发私信，就跟风，试水，凑热闹。”

体验晶然财经，首先需要充值购买飞机，然后点击主播头像私聊；主播会发送一条短信，表明“一架飞机只是‘试验’”。如果想要解锁更多惊喜，需要购买四架飞机，相当于赚取价值500鱼翅（500元）的火箭，需要添加QQ好友才能领取此福利。冉财经按照主播的要求添加QQ好友后，再次收到一条短信和一个加密网盘链接。

斗鱼、QQ上与女主播的对话截图

网盘链接中，只有一段疑似“敲门（网络词汇，指与性有关的发声行为）”的mp3声音和引导你继续付费的文字图片。

飞机礼包截图

这段话里，多处提到了“组长”这个词。当冉财经询问他如何进群时，对方出示了支付宝支付二维码，表明进群门槛为200元。

和女主播QQ对话截图

“我能用我的飞机做什么？”女主播的直播间里，网友留言不断。女主播的回答通常是“有件事在直播间里不能说，一旦说了，直播间就没了，总比在别处什么都不送好”。

与此同时，一些色情诈骗产业链正在利用互联网平台疯狂分流。直播间内，一名正在倒卖主播资源的网友试图将售价188元的资源包卖给冉财经。他声称，该资源包包含各大直播平台女主播的火箭超热门资源，“总计数百个种子”。

至于消息来源，对方表示，他是用“前段时间和他关系不错，买了4万多元礼物”换来的。随后他给冉财经展示了一些支付资源的红包截图。

“我们不能让网络直播成为互联网+色情、互联网+诈骗的导流平台。古代有专门招妓的妓院，但现在这些色情产业已经开始进入互联网，在一些网站上得到充分展现。” “平台管控不严，形成‘云青楼’，我们必须加大打击力度。”朱伟说。

斗鱼的监管套路

引起燃财经注意的是，一位女主播直播时，有多条评论提到“超级管理层来了”。

另一位名叫“好H好女杀手”的人气女主播在直播间提到，“最近平台管得很严，舞蹈区的主播都在放视频，这种情况逼着我们今天要举办一个活动。”钱是可以赚到的。”太难了，每天都扣分。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就坐飞机来吧。”

“我这样的‘副业’主播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女主播说道。本轮平台严查将持续至4月底。

女主播的监督来自“超级管理者”，她们是斗鱼官方为热心观众招募的监察员。他们负责监控和管理不当内容。我们在燃财经逗留期间发现，虽然有监督检查，但即使主播有明显违规行为，大多数也不会采取严厉措施直接封禁，一般只会扣分和警告。另外，从斗鱼直播间积分管理系统的规则来看，被扣分的主播可以通过规范直播行为来增加积分。

“现在检查很少由人来进行，都是由人工智能来进行。”朱伟告诉燃财经，人工智能可以检查敏感词和不合规的暴露部分。当出现问题时，交给人工处理更为严谨。而仅使用“形式主义”的人工检查可能意味着该平台也在玩“边缘游戏”。

“16岁可以吗？”有网友在女主播“须弥阮奈奈酱”的直播间问道。

“滑嫩娜娜酱”斗鱼直播

来源/斗鱼App

此前，已有多起“中小学生花巨资打赏网络主播”的新闻报道。一位斗鱼用户向燃财经透露，二次元直播间里有很多未成年人。

朱伟告诉燃财经，根据《未成年人权益保护法》，如果涉及未成年人观看，相关人员可能会面临公安拘留的处罚。更严重的情况下，还可能涉及传播淫秽内容。条罪。

早在2019年7月，就有学生家长对某平台主播提起诉讼。这位家长表示，自己的孩子年仅17岁，就可以在ID为“TD正博”的主播房间里观看大型低俗表演，场面不堪入目。当时，斗鱼平台严厉封杀了该主播。

曾经被禁的户外主播TD如今入驻博直播间

图/斗鱼App截图

但半年后，燃财经在斗鱼直播间发现了这位主播。主播继续使用原来的ID，这次他成为“网恋教父”，教如何“约会女孩”。

这是疫情期间无数学生和家长最担心的事情。

疫情期间，线下机构无法复课，教学形式转为线上。斗鱼也回应，为全国中小学生和教师提供直播教学平台。在此期间，参加斗鱼在线课程的学生支撑了日均UV的增长。

斗鱼“在线教育”板块负责人曾向媒体透露，疫情期间平台向中小学开放期间，斗鱼加起来每天直播间超过3000个，为7个去年同期新增直播间。次，播出时长和日均紫外线显着增加。

事实上，斗鱼早就盯上了教育领域的流量红利。它在2016年大张旗鼓地掀起了在线教育热潮，当时推出了“育教育乐”版块，但随后就销声匿迹了。

来源/斗鱼App

打开“在线教育”版块，冉财经发现，除了一些在线课程外，还有一些讲“鬼故事”的热门主播和UGC自媒体账号。不禁让人好奇，在斗鱼直播的首页上，“二次元”和“在线教育”相邻的位置，在线教育的范围竟然如此之广。学生真的来上网课吗？

正式的未成年人保护机制

“疫情在家，学校要求孩子上网课，但没有人确切知道他们在看什么。现在的直播平台太杂乱，我很担心网上一些不健康的内容会影响身体。”以及孩子们的心理健康。”一位中学生家长向冉财经表达了这样的担忧。

登录斗鱼账号时，燃财经发现会弹出一个手动选项——是否选择“青少年模式”，但未成年人不需要进行实名认证。也就是说，未成年人对青春模式的选择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意识。新华社近日报道也指出，在斗鱼平台上，即使个人资料中包含未成年人的年龄信息，系统也不会自动跳转到青少年模式，必须手动设置。

斗鱼直播青春模式

限制使用时长和时间段

斗鱼青春模式直播界面仅保留“科技教育”和“正能量”两个板块，取消了充值打赏、弹幕评论、互动等功能。不过，在“正能量”板块，依然有户外主播。此前因大规模低俗表演而被禁播的户外主播“TD正博”也出现在了本栏目中。

上述限制对青少年有一定的保护机制，但问题是用户可以随时点击评论区底部的“关闭青少年模式”，只需要输入密码即可轻松切换回非青少年模式。青少年模式。

来源/斗鱼App

当无效的青少年保护模式遇到禁止套路时，潜在的风险就会被放大。

针对直播平台的取缔套路，朱伟向燃财经表示，根据国家网信办2016年发布的《互联网直播服务管理办法》第十四条、第十五条的相关规定，警示、警示和采取暂停发布、关闭账户等处置措施，及时消除违法违规直播信息，保存记录并向有关部门报告。同时，平台应建立黑名单管理制度，禁止列入黑名单的主播重新注册账号，禁止其在其他平台重新播出。

但事实是，为了吸引流量，平台多次解封被禁主播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会形成一定趋势。比如，一些主播被大平台封杀后，就会出现在一些中小平台上，并继续疯狂增长。

“国家网信部门也应该采取行动，跨平台永久封禁此类主播，并在平台与主播之间建立双向黑名单机制。”朱伟表示，平台未能依法管理，需要承担一定责任。

同时，他提醒家长，需要密切监控孩子作业的完成情况和手机的使用情况，而不是简单地将责任转嫁给社交商业平台和学校。

二次元小众文化无法支撑营收

补位的“边球”？

平台的监管套路直接指向其背后的利润分成。

大多数主要主播都有公会支持（公会名称将显示为主播ID的后缀）。冉财经发现，2D领域的顶级女主播大多都加入了公会。 “主播个人能力有限，一般来说，需要依靠行会提供流量支持，推荐主播才能走红。”与公会签约的主播吴凡告诉燃财经。

斗鱼平台公会注册说明 来源/斗鱼App

斗鱼App中对公会收益的描述提到，公会主要根据主播收到的礼物收入来计算分成，各与平台分享50%。据冉财经透露，协会将把这50%的一部分分配给主播。至于分配比例，每个公司都会有所不同。

此前，在2019年Q4财务分析师会议上，斗鱼管理层表示，斗鱼50%的份额短期内不会发生变化，但会在特定活动期间向重要主播和公会提供激励。

公会赚取的就是其主播的分成费，平台除了与公会分享外，还会向公会收取一定的注册费和年费。 “公会与平台签订合同时，首先要向平台支付一定的授权费，然后每年缴纳一笔费用。每个公会的费用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吴凡说。

在斗鱼的打赏生态中，二次元领域的“边缘”内容带来的流量和打赏费用是比较可观的。

据斗鱼官网发布的历史公告显示，早在2018年，二次元领域就已经出现了“擦边球”和ASMR（颅内高潮，软色情）的直播。然而，近日燃财经发现，斗鱼2D区Banner位置推荐的主播是“苏麻软绵娜娜酱”。这位主播已经连续多日在斗鱼平台的一次比赛中排名前三。根据本次大赛规则，所有参加联赛的主播需保持每日赠送鱼翅成交额在5000元以上。

斗鱼2D区Banner图/斗鱼App截图

不少用户表示，斗鱼的二次元专区已经成为“副业”主播的聚集地。官方流量扶持行为的背后或许是斗鱼面临多重危机。

一方面，收入高度依赖直播业务。

翻看斗鱼上市以来近一年的财报数据，你会发现直播业务占其收入来源的90%以上。斗鱼最新发布的2019年Q4季报显示，其直播收入约为18.9亿元，占比91.7%，同比增长84.1%。

打赏分享是斗鱼直播业务的主要收入来源，尤其是对于平台流量支撑的顶级主播而言。冯提莫、张大仙、二客、那头、小媛等知名主播的离开可想而知。给斗鱼造成的损失可想而知。

对于各大主播的流失危机，斗鱼管理层在2019年Q4财报会议上解释称，目前处于合同期内的主播不会受到影响。市场上未处于合同期的主播相对较少，因此不会出现斗鱼前100名主播全部完成五年合同续约的情况，有的甚至与斗鱼成立合资公司，形成行会，具有深厚的约束力。

注册用户增长放缓和用户流失是斗鱼面临的另一大问题。

以2019年Q4为例，与同类直播平台财报相比，斗鱼的MAU（月活跃）为1.65亿，较去年同期增长8%；虎牙MAU为1.5亿，较去年同期增长28.8%； B网站月活跃用户1.3亿，同比增长40%。相比之下，斗鱼的注册用户数虽然整体高于虎牙和哔哩哔哩，但增速明显慢于另外两家。

多重压力下，疑似“副业”的直播内容带来的流量和奖励分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平台作为最大的利益相关者，是否应该承担责任，又该如何监管？

朱伟告诉燃财经，严格来说，互联网平台提供的内容实际上是网络信息服务，而不是内容。平台出现“色情”内容应视为主播个人行为，平台无需承担责任。但平台是否纵容主播的个人行为，或者在应该被知晓或知晓的情况下，提供一定的激励和流量支持，则另当别论。此外，如果平台的举报机制形同虚设，平台也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责任。

冉财经就上述问题向斗鱼求证，但截至发稿，对方尚未回应。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吴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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