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漫画为什么能做到“世界级”？：再见了

“漫画是一个不能靠关系、不能靠金钱的世界，一切都靠能力。” 这是鸟山明在被问到“为什么日本漫画如此世界一流”时的回答。

2024年，热门漫画《龙珠》迎来正式上映40周年。 去年10月，日本东映动画公司发布了《龙珠DAIMA》试播片。 作为《龙珠》系列40周年的纪念作品，这部《龙珠》系列的最新动画作品将于2024年秋季播出，不过鸟山明将无法看到。

当地时间3月8日，日本集英社宣布，《龙珠》、《阿拉蕾》等经典作品的创作者、日本著名漫画家鸟山明因急性硬膜下血肿于3月1日去世，享年68岁。 《龙珠》报道称：“他做了很多工作，而且他还有他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很遗憾。”

再见，童年

3月8日，黄伟收到儿时好友发来的微信，告知鸟山明去世的消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 黄伟出生于1982年，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龙珠》漫画是在小学三年级：“我同桌借给我的，这就是故事的开始——悟空遇见了布尔玛，他们出发了。”我还记得看到布尔玛用变形舱变成了摩托车和房子，太震撼了！”

黄伟觉得自己必须发一条朋友圈了。 “这是一种纪念，我们的童年记忆正在逐渐淡去，告别也是告诉自己，新的人生旅程即将开始。”

朋友圈里，很多人都在晒出《龙珠》中的经典场景。 黄伟一一列举：“这是孙悟空决定在与沙鲁的战斗中牺牲自己的时候，他说‘再见，大家’；这是龙珠聚集，召唤神龙的时候，可以让愿望成真。”确实如此，很多人因此而复活；这是孙悟空遇到凯王的时候，悟空死后也曾和凯王一起训练过……”

最后，黄渤晒出了孙悟空和库林小时候跟随罗西大师训练的照片。 “好好运动，好好学习，好好享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这就是罗什大师的训练宗旨。” 罗西大师说，在照片中，在完成了主人的严格训练后，小悟空和库林在吊床上睡得很香。 “这就是变强的秘诀！这五点看似简单，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人！” 黄维笑道：“给自己鼓励一下。”

龙珠的主角也叫孙悟空。 热爱中国文化的鸟山明在塑造这个角色时，借鉴了中国古典小说《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形象。 《龙珠》中有很多取材于《西游记》的元素：载着小悟空飞翔的筋斗云、需要扑灭大火才能找到龙珠的火焰山、牛魔王等。是罗西大师的弟子（他的女儿琪琪后来嫁给了悟空）……说起《龙珠》中的中国风，就不得不提到天津粽子。 这对兄弟与悟空化敌为友，而天津饭的名字则来自于日本流行的一种“中华料理”，即蟹肉炒蛋饭。

《龙珠》创作于1984年，在此之前鸟山明也有一部家喻户晓的代表作《阿拉蕾》。 带天使翅膀的“阿拉蕾帽子”依然是萌妹子打造凹造型的利器。 事实上，鸟山明早期的漫画家之路并不顺利，直到他遇到了自己的人生导师、《周刊少年Jump》杂志的编辑鸟岛和彦。

龙珠与世界各地的读者一起走过了40年

鸟山明1955年4月5日出生于日本爱知县西春日井町，是一位典型的小镇青年。 鸟山一家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他喜欢画画。 童年时期和谐的家庭和亲近自然的氛围也体现在他后来的作品中——他幽默而富有想象力，画中的自然细节总是有一种令人感动的神奇力量。

在正式开始创作漫画之前，鸟山明有一份设计师的工作，但由于性格懒惰，他并没有做好“上班族”的工作。 为了谋生，23岁时，他向《周刊少年JUMP》投稿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 《周刊少年Jump》由集英社出版，是日本发行量最大的连载漫画杂志。

鸟山明没有获得一等奖，但《周刊少年Jump》的编辑鸟岛和彦在400多份“新人奖”（每月颁发一次）的投稿作品中发现了鸟山明。 鸟岛和彦给鸟山明写了一封信，鼓励他：“你现在画得不太好，但如果你努力，将来一定会取得成功。” 话虽如此，在业界以严谨着称的鸟岛和彦却对鸟山明一点也不客气。

“退回给我的稿子像山一样高，我继续努力画啊画，连好不容易买的心爱摩托车都没有时间骑。” 据鸟山明本人透露，鸟岛和彦退回的作品不下1000幅。 当时的鸟山明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漫画界有名的“工作狂”。

鸟山明的手稿

在他40年的创作生涯中，鸟山明创造了一个记录——他从未拖延过稿件，总是在截止日期前准时提交。 在鸟山明和鸟岛和彦 20 多年的合作中，彼此取得了成功。

1980年，阿拉蕾诞生。 活泼、热情、强大的机器人女孩“阿拉蕾”轻松赢得了人们的喜爱。 鸟山明通过阿拉蕾这个人物，探讨了科技与人性、善良与权力的关系，反映了当时日本社会科技飞速发展下的思潮。 在鸟山明的笔下，经常出现各种设计精美、想象力丰富的车辆、机器人等科技产品，但这些机器在卡通化的处理下不再冰冷，变得温暖有趣。

改编自漫画《阿拉蕾》的电视动画《奇异博士与机器人偶》，一度收视率超过36%，堪称日本动画的收视奇迹之一。 《阿拉蕾》在《周刊少年JUMP》连载四年后，鸟山明决定结束漫画。 于是，日本漫画史上又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峰诞生了。 《龙珠》的影响力扩大到全世界，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成长。

他见证了日本漫画的“黄金时代”

共有7颗龙珠散布在世界各地。 收集它们可以召唤龙并实现愿望。 在寻找龙珠的过程中，少女布尔玛在山中结识了“野孩子”悟空。 悟空拥有祖父留下的“四星球”。 在布尔玛的邀请下，悟空和布尔玛一起踏上了冒险之旅……

《龙珠》故事的开头类似童话，气质随性，节奏轻松轻快，还有很多“戏仿”的元素。 与后来收集龙珠“恢复被毁灭的地球”的沉重相比，布尔玛此时的愿望只是找到白马王子。

在高度成熟且极其内向的日本漫画市场中，作品内容的变化往往取决于作者、读者、编辑的反馈。 这也是龙珠后来转向热血格斗漫画的原因。 连载之初，《龙珠》的人气并不高。 根据读者反馈，鸟岛和彦和鸟山明为悟空设定了主线——成为一个“不断想让自己变得更强”的人。 鸟岛和彦还建议喜欢中国功夫电影的鸟山明加入打斗元素。 事实证明，鸟岛和彦的眼光非常稳健、准确。

自从“天下第一武林大会”的剧情拉开序幕，《龙珠》的故事规模逐渐变大，场景也从地球扩展到了宇宙。 孙悟空和他的同伴们越来越强大，新的敌人也越来越强大，战斗更加激烈，故事板也越来越精彩，充满张力……连载第三年（1987）凭借悟空与短笛的经典对战，《龙珠》一跃成为《周刊少年Jump》最受欢迎的连载作品。

成龙电影中精彩的动作设计和出色的喜剧表演给了鸟山明的创作灵感。

《龙珠》的“霸主地位”在当时是有目共睹的，“最受欢迎”连载作品的称号一直保持到《周刊少年Jump》上的《龙珠》完结。 随着动画的创作，鸟山明获得了财富，也有“甜蜜的烦恼”。 《阿拉蕾》时期，28岁的鸟山明为自己居住的名古屋市贡献了6.5亿日元的税收，更不用说巅峰之作《龙珠》了。 《龙珠》带来的商业价值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它的命运不再由鸟山明决定，读者有目共睹。

在《那美克星篇》、《细胞篇》和《魔人布欧篇》中，鸟山明多次想要结束“纠结”却未能成功。 但无论世界如何变化，鸟山明笔下的人物始终保持着那份善良和纯真。

不想成为不断画画的机器的鸟山明，终于在40岁时给《龙珠》画上了句号。1995年8月4日，《龙珠》正式与全世界读者告别。 同年，《周刊少年Jump》的销量达到前所未有的653万份。 之后，随着《龙珠》的完结，该杂志的销量开始迅速下滑，直到《海贼王》的崛起。

“日本动画之父”手冢治虫曾将日本现代漫画的发展分为六个阶段。 第五阶段（20世纪70年代中期至80年代）达到“空中时代”，漫画已成为年轻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第六阶段（80年代中期以后）进入“符号时代”，漫画成为年轻人之间交流的象征。

20世纪70年代以来，日本动画产业进入繁荣发展时期，不仅催生了《周刊少年Jump》等漫画杂志，还培养了一批优秀的漫画家。 手冢治虫、藤子·F·不二雄、鸟山明、北条司、车田雅美、宫崎骏、高桥洋一、安达充、高桥留美子、富坚义宏、竹内直子、井上雄彦、荒木浩彦、矢泽爱、青山刚昌、臼井祯人、尾田荣一郎、岸本正史……

他们和他们的作品在日本动画的“黄金时代”大放异彩。

阿童木

“名侦探柯南”

手冢治虫的《铁臂阿童木》奠定了长篇故事漫画的地位； 藤子·F·不二雄的《哆啦A梦》展现了勇敢面对生活、憧憬美好未来的力量； 车田雅美的《圣斗士星矢》以其华丽的“圣衣”启蒙了人们对工业设计的理解； 高桥洋一的《队长小翼》，给了人们“不到最后一秒永不放弃”的信念； 高桥留美子的《乱马1/2》和《犬夜叉》展现了天才的幽默感和想象力； 井上雄彦的《灌篮高手》让人将“教练，我想打篮球”这句话铭刻在心； 富坚义弘的《幽游白书》和《猎人》总是让读者看到意想不到的情节； 臼井仪人的《蜡笔小新》让父母更加宽容自己的“调皮孩子”； 青山刚昌的《名侦探柯南》还没看到结局的可能……

鸟山明的作品也对日本漫画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海贼王》的作者尾田荣一郎、《火影忍者》的作者岸本正史、《死神》的作者久保铁手都是鸟山明作品的粉丝。 这三部作品是自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在周刊少年Jump上连载的最受欢迎的三部长篇漫画。 他们被称为“三大人气漫画”，刚刚从龙珠手中接过接力棒。

进入新世纪，《海贼王》几乎一直稳居日本漫画单卷本销量榜第一，成为继《龙珠》之后又一现象级作品。 鸟山明去世后，尾田荣一郎发表长文悼念，字里行间充满了失去这位亦师亦友的伙伴的悲痛。 他写道：“在一个被认为看漫画会变傻的时代，你接手创造了一个大人小孩都可以享受漫画的时代。是你让我知道了画漫画也能做到这件事，也可以走向国际，是你让我看到了我的梦想……”

龙珠的全球影响力一直延续至今。 截至2020年，龙珠漫画已被翻译成24种语言在全球40个国家和地区出版，全球销量2.6亿册，龙珠动画已在80多个国家和地区播出世界各地。

Akira Toriyama 的龙主题插图 (1985)

目前，除漫画外，《龙珠》还有7部动画、21部电影、71款游戏及衍生产品，共同构成了《龙珠》庞大的产业链。 其版权主要掌握在原作者鸟山明、集英社（漫画出版）、东映动画（动画制作及衍生产品）和万代南梦宫（游戏、模型玩具及周边）手中。

衍生品和游戏是龙珠IP最赚钱的部分。 2018年，《龙珠》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为全球游戏次数最多的漫画。 据万代南梦宫披露的财报数据，2022年4月至2023年3月，龙珠IP累计收入达到1445亿日元（约合人民币71亿元），收入依然稳坐前九名的宝座。 Bandai Namco 旗下的 IP。 过去40年，与《龙珠》相关的市场规模估计约为500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243亿元）。

“漫画是一个不能靠关系、不能靠金钱的世界，一切都靠能力。” 这是鸟山明在被问到“为什么日本漫画如此世界一流”时的回答。

一个时代结束，新征程开始

20世纪90年代，日本动漫大规模传入中国，其中大部分是日本动漫“黄金时代”的作品。 但由于当时国内出版市场不规范，很多1970、80、90后的中国人小时候课后偷偷看《龙珠》等漫画，并不正版。

1988年，《龙珠》动画在香港翡翠台播出。 1998年正式引入大陆。 直到2005年，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才推出正版龙珠漫画。

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龙珠》正版漫画，共42册。

1989年，日本著名漫画家石森正太郎在创作探索中提出了《漫画宣言》，主张“漫画是一种具有无限可能性、可以表达一切的媒介”。 这一理论促使漫画作为传播文化的媒介而受到日本社会的重视，并影响了后来漫画家的创作。 此后，漫画产业的触角延伸到了日本经济发展的各个领域，包括动画、游戏、广告、影视、旅游、服装甚至建筑等。 据日本动画协会发布的《2022年动画产业报告》显示，2021年，日本动画产业市场规模达到2.7万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432亿元），成为日本第二大支柱产业。

在经历了“黄金时代”之后，日本动漫产业现在面临着新的挑战——尽管动漫产业的整体营收依然非常可观，但却无法掩盖光鲜亮丽的数字背后的种种问题。

在日本新一代漫画IP中，除了“破圈”的实力派《鬼灭之刃》之外，能与《龙珠》、《一号》等前辈比肩的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作品少之又少。片”。 近年来，Netflix改编拍摄了《海贼王》、《幽游白书》、《城市猎人》等真人漫画剧集，并与好莱坞合作改编成《圣斗士星矢》等真人电影和《龙珠》。 《灌篮高手》电影在中国收获了一波“情感杀戮”……放眼望去，20、30年前的经典作品依然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坐收渔利的作品。

一块

经济的长期低迷对日本动漫产业的发展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市场饱和、投资减少、人才流失、题材创新不足，导致日本当代漫画佳作“难产”。 在漫画界，漫画杂志的没落，让新人作家失去了展示自己的最大舞台。 在动画行业，过度劳累和低工资导致日本动画企业很难留住人才，而快节奏的竞争下急功近利的欲望会导致创造力下降、制作粗糙。 数据显示，日本狭窄的动画市场规模（包括直接参与动画投资或制作的公司的相关收入总额）在2005年攀升至2314亿日元，此后一直呈下降趋势。

作为强劲对手，美国动漫产业也十分成熟，打造“爆款”IP、挖掘IP“金矿”的能力也不落后于人。 近年来，中韩两国动漫产业发展也十分迅速，动漫产业已成为文化创意产业领域新的增长极。

据中投公司2023年8月发布的《中国二次元内容产业白皮书》显示，在“Z世代”消费能力不断提升等因素驱动下，优质内容创作取得长足进步内容、科技的发展以及政策和资本支持力度的加大，我国二次元内容产业将持续快速增长，预计2026年规模将达到1200亿元，有利于发展二次元内容创作、发行、衍生产品开发等产业链各个环节，其中动漫产业将占比44%以上。 当《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长安三万里》、《熊出没》系列等动画电影屡屡刷新票房新纪录时， 《十万个冷笑话》、《中国传奇》、《画江湖之坏孩子们》、《心灵之笼》等动画剧集越来越受欢迎，当中国网络漫画平台打响枪口时， “走出去”……中国动漫产业将迎来新的繁荣。

随着老一辈漫画家逐渐淡出，日本动画产业仍将继续前行。 而其发展的坎坷或许可以给我们留下一些可供借鉴的历史经验。 毕竟，我们还在探索一条中国特色动漫产业发展道路的路上。

关于鸟山明和龙珠你不知道的事

◎鸟山明夫妇都是成龙的粉丝，他也将《醉拳》的元素融入到了《龙珠》中。

◎鸟山明本人就是一名“军装迷”，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夹杂在作品中”，能够轻松设计出各种机器。

◎ 害羞内向、不喜欢大城市的鸟山明，一生都生活在家乡（名古屋市）。 《龙珠》大红之后，据说鸟山明因为送稿子不方便，准备搬走。 为了留住他，当地政府专门在鸟山的家和机场之间修建了一条高速公路，方便他开车去机场。

◎《龙珠》连载期间，有三位编辑负责，分别是鸟岛和彦、近藤浩、武田丰门。 后来周边刊物“证实”超级反派短笛、弗利萨、胖布欧的部分设计就是受到了他们的启发。 阿拉蕾的“大坏蛋”玛西莉特博士的原型也是鸟岛和彦。

◎除了画漫画之外，鸟山明还是著名RPG游戏《勇者斗恶龙》的角色设计师，收入也相当可观。

◎2024年3月，日本东映动画公司宣布，全球首个《龙珠》系列主题公园将落户沙特阿拉伯奇迪亚娱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