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文化变迁：从黄金年代到敏感高压的网络亚文化环境

我们对过去二次元文化黄金时代的逝去表示哀悼，也对当前的网络亚文化环境变得越来越敏感和高压感到悲伤。

编者按：这两年，楚乐采访了相当多的二次元爱好者，也在《和》等多篇与二次元游戏相关的文章中介绍了二次元文化。我们可以从这些内容中直观地感受到新与旧。二维思维与审美偏好的异同。但这些内容仍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都是根据某些游戏来讨论话题，由于篇幅的原因，展示的内容太少。第二个维度是一个非常宏大的亚文化概念。其圈层文化和用户群体的变化无法用三言两语概括清楚，但始终是一个有趣的话题。

最近，我们找到了两位年龄相差较大的深度2D爱好者，简单聊了聊以前和现在的2D文化氛围。他们是dls_mwzz（以下简称杜老师）和有栖爱丽丝（以下简称有栖）。

杜先生，男，37岁，从2000年开始接触二次元文化，机械出身，现为《触摸音乐》作者。曾担任多家知名二次元杂志撰稿人。

有栖，女，23岁。她从2012年开始接触二次元文化，目前是某学校游戏专业的研究生，有多家大型游戏公司的实习经历。

2023年9月24日，我和有栖、杜老师来到会议室。简单的寒暄过后，大家都进入了心情。

先进文化的优秀代表

熊：你们两个从小就接触过二次元文化，现在依然热爱这种文化。您认为二次元文化代表着某种先进的理念吗？换句话说，你如何定义第二个维度？

杜老师：第二维度是人类世界进入现代社会后人为创造的一种基于现实又高于现实的思考世界、认识事物的方式。简单概括一下就可以“次要”，比如穿汉服、玩滑板，其实是非常二次元的逻辑。即使高达和汉服滑雪的外在形式不同，但底层逻辑是一样的，都是“穿不是滑雪服的衣服来炫耀”。

许多亚文化自然地与第二维度相交。这是因为第二维度具有广泛的包容性和文化进化的主动性。因此，它具有亚文化的共性也就不足为奇了，但反过来说，那些亚文化也未必都具备。二维属性，所以判断一个东西是否是二维的，应该用“充分条件”。如果它具有一定的二维浓度，它就可以是二维的。

熊：就像“黑猫厨房”每天做饭的方式很“二次元”，我们可以说她很二次元，但不能说“美食作家王刚”很二次元。

只要精神核心是“中二”，就可以称为第二维度

杜老师：是的，确实是这样。第二个维度不需要定义。这就是这个概念的先进之处。

有栖：我想以前是这样，但现在有点淡化了。我在河北的一个小城市长大。城里曾经有一家动漫店，卖一些2D周边产品。一些2D爱好者会把这家店作为线下活动的聚集地。店主是位退伍军人，大概是上世纪的人。我在那里买过盗版书。说是书，但内容可能是前几年一些比较优质的动画的同人小说。最让我震惊的是店里还卖一些cosplay服装。

我这两年在一线城市工作过一段时间，只见过洛丽塔服装店或者JK制服店。但10年前，我们家乡的小店居然还卖cosplay服装。

一家早期的小镇风味动漫店

杜老师：过去的二次元文化是从国外引进的比较先进的文化。这个老二次元文化虽然生活在大陆的一个小城市，但他的一些想法或许是出乎意料的开放。据估计，这名退伍军人在服役期间订阅了“视频游戏软件”或玩过Game Boy。

十多年前，cosplay服装主要是定制。当时定做的衣服一般不会转手转卖。你可以看到很多年龄稍大的二次元人在网上抱怨自己的衣柜快要爆炸了。后来市场变大了，裁缝的数量虽然没有增加足够多，但“一刀切”的逻辑越来越完善，于是“团购”的概念开始出现在很多衣服上。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批量生产的服装或许更划算，而且卖二手也更方便。一些Cosplay网上商店和品牌也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有栖：再举个例子，我们学校动画社有一位三十多岁的行政老师。他特别喜欢高达模型，也是一位二次元老前辈了。我之前为我们社团画过一个少女角色，全身立体图。质量大概不错，老师就说：“我们把它做成一个人物怎么样？”我的创作得到老师的重视，我感到很高兴。

杜老师：这就是二次元文化中特有的“短板保护”，而且不仅仅是字面意思。我上大学比较早。当时，动漫社的前辈们经常会利用社会资源来帮助社团发展，还会通知会员一些待遇丰厚的兼职工作。同样的，作为一个来自那个时代的老二次元，如果我有一个学弟为Touchle做贡献，我可能会提到这个人是我的学弟，我可以适当照顾他。当然，如果他太优秀，就会被虐待。你折磨他也没关系，我自己来！

中国一直有代代相传的思想，而二次元文化中有很多概念可以让你具体感受到这个思想。比如说，刚才有栖的老师说他想用自己的画作一个人物。也许学长自己想画一个字，做成人物，但学长不会画，只能做人物。突然有一天，可爱的后辈把自己的工作交给了前辈。前辈会作何感想？这是属于二次元的“机会”。其他俱乐部可能没有这个“机会”，比如篮球俱乐部。没有这个“机会”吧？

2012年，杜老师在大学实验室根据前辈制作的模型，用激光雕刻出了《博丽灵梦》。

熊：是的，日本传统二次元文化中的“护短”思想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薪火相传”的思想会更容易结合起来。在一些类似因素的影响下，过去的环境很容易催生出一些“战斗力”高大的爱好者。他们可能执行能力很强，积极为自己喜欢的角色创作同人作品，一天只吃一顿饭就可以买他们想要的动漫周边产品也体现了他们较高的消费者忠诚度。

杜老师：是的，“护短”也带动了粉丝的强大凝聚力。我曾经是一家漫画杂志的作家。当时，印刷媒体的普遍做法是，编辑应该尽可能仔细地阅读读者的每封来信。由此我也知道，很多孩子的生活条件很不好。这些孩子只有通过阅读漫画杂志，依靠这些杂志获得精神力量，才能更好地面对生活。

有时我会遇到以前的读者。他们有的提到自己经历过人生的至暗时刻，有的甚至想过走极端，但因为杂志提供的精神支持，他们坚持下来了。过去，这种真情栏目起到了救赎的作用，但现在，当孩子遇到困难时，应该向哪些前辈或媒体求助呢？

“我无意中发现了‘动心’，我就被它迷住了。”

漫画世界不再是一家人

熊：有栖刚才提到“现在（二次元的先进性）已经被淡化了一些”。有句话说，现在的环境越来越差。你讨厌现在二次元圈的文化氛围吗？

杜老师：不能说讨厌。对于老二次元来说，现在的处境可能有点“自然不好”。很多老二次元已经自然地融入了新的生活。有些人有孩子，有些人则忙于工作和事业。他们忙，年纪大，经历了太多，所以不选择说话。他们不再关心现在的网络环境和现在的二次元社会氛围。例如，我是《明日方舟》的深度玩家。如果有一天《明日方舟》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对玩家不好的话，我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会默默卸载。 ，然后切换到播放“Granblue Files”，仅此而已。

熊：随着年龄的增长，你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否会下降？

杜老师：我觉得没有退化。退化的是一些技术手段。例如，一些以前专门从事扫描设置或网站资源整合的人，现在由于严格的版权法规而慢慢退出。前段时间想剪一个视频，一边玩一边找各种偶像动画素材，没想到2023年这些东西比2003年还难找，感觉就是不是我变弱了，而是环境变得更恶劣了。

还有信息污染的问题。例如，10年前，当人们在互联网上搜索“赤城”时，他们找到的都是《舰队Collection》中的舰娘角色，而不是二战的战舰。严格来说，这是信息污染。现在这种情况更加严重了。如果人们想要找到一些信息，他们必须先筛选大量的垃圾信息。

现在百度“赤城”也有同样的结果。

再比如，以前你去哔哩哔哩的时候，看到的可能都是好视频、经典视频，但现在你必须经过大量奇奇怪怪的AI配音和抄袭文案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前我在写游戏文案的时候，需要找到某个武侠流派的战斗场景。我想看看现实中的武术是怎么表演的，但是我在B站翻了好几页，根本找不到。最后我千里迢迢跑到国外健身房看宣传视频。你累了吗？

有栖：我觉得2014年之前环境是比较好的，我想可能是因为2015年以后，整个互联网、整个二次元圈子发展太快了，很多不太好的东西开始出现。但2018年之后，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我可以接受这个改变。如果这些人疯了，我也会和他们一起疯。我不关心他们。如果我玩自己的游戏也没关系。

2018年进入大学后，我加入了动画社。像动漫俱乐部，或者一些二次元衍生文化的俱乐部，总是会出现新人进来，被老人嫌弃的情况。这位新人可能是一位 2D 爱好者。他的头像是2D头像，他的网名是2D网名，他用2D语气说话。用更通俗的话来说，这种新人很“神经质”。

“哦嘿哟女学生”现在已经成为大众对动漫社的刻板印象。

熊：“跳”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你“看不懂空气”，不知道如何根据情况说话吗？

有栖：不，这种新人通常很孤独，渴望表达自己。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是非常公开的。我不认为这违反任何法律和道德。如果你不喜欢它，就阻止它。但现在这样的新人太多了，对抗的现象也太多了。它很容易演变成网络暴力或校园欺凌。凌.

让我再举一个例子。 《原神》于2020年上线，游戏上线后负面评价颇多。我们学校有一位新生刚刚在QQ空间表达了对《原神》的喜爱，结果遭到了俱乐部群里一位俱乐部总监的批评。这位部长在群里说了很多不愉快的话，但是因为他的人缘好，而且受到很多明星的称赞，所以无论发生什么，大家都说部长是对的。这些小组成员附和部长的话，把新学生贬得一文不值。这位部长利用自己的公权力攻击学校俱乐部里的普通人，却没有人意识到。

熊：这个事情也可以解构。我不喜欢某件事，我不会阻止它，但我想毁掉它。如果你喜欢的话，那我们就是两个阵营了，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换句话说，如果我认为我的爱好比你的爱好更高尚，我就有正当理由歧视你。

现在网络上有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如果一个人在社交网络上说了一些不雅的话，大家都会首先查看他的个人主页是否转发了“原神影响抽奖”。如果他转发了，这个人就是“原批”，那么他的一言一行都能被理解。一个人只要玩了《原神》，他的一切都会被否定，这是可怕的。

《原神》第一定律

有栖：是的。俗话说，天下漫画朋友是一家人，但现在看来，天下漫画朋友不再是一家人了。

杜老师：二次元文化是包容性的，这种行为显然破坏了包容性。如果你喜欢某样东西，你就必须把它分为高或低。不仅是对二次元文化的误解，他们本身也存在一些问题。这种鄙视链肯定是客观存在的，但它的存在往往与作品无关，而取决于观众的行为。玩《原神》与玩《塞尔达传说》相比显得卑鄙，因为《原神》的玩家素质显得很低。 。为什么《原神》的玩家显得素质不高？这是由于玩家基数庞大而导致的问题。素质低的球员会显得很显眼。

从兴趣爱好来看，只要是个人爱好，对社会无害，就应该具有普遍平等性。钓鱼和打篮球谁更高贵？钓河鱼和钓海鱼谁更高贵？如果非要说高贵的话，钓海鱼比钓河鱼高贵，或许是因为钓海鱼的人都有游艇吧。这是因为人们比他们的爱好更昂贵。

再比如，以前中国的单机游戏行业要贵一些，因为进入游戏行业需要有游戏机，而游戏机并不便宜。 2004年，那些买得起Xbox的人确实有财力，甚至有渠道这样做。在国外，情况已不再如此。

游戏机拥有者意味着能够负担得起游戏的高价，并且家里有足够的空间来放置显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