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剖析青年文化谱系特质及理解自我特征的视角

青年文化，作为现代化发展过程中特定青年群体的思想观念、思维模式所构建的言说体系及行为模式等特征的集合，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尤其是新媒体技术的进步，持续演变，逐渐形成了以“自我”为核心特征的青年文化系列。这一文化特点主要体现在：创造并运用符号化语言，形成既封闭又开放的圈层文化，沉浸在娱乐化的氛围中，追求理想却时常遭遇失落。要深刻把握青年文化脉络中“自我”的特质，必须从青年自身的立场出发来审视和领会青年文化，同时，还需运用建构主义的理论框架来分析青年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相互影响。

王玉香，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的兼职教授，同时也是合作博导，此外她还担任山东青年政治学院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的院长一职，并享有教授的头衔。

编辑| 高小辰

来源|人民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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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文化一直以来都被看作是具有显著特色的亚文化群体，由于它在社会传承中的独特作用，因此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这种文化代表了在现代化发展过程中，特定青年群体的思想观念和思维方式，它涵盖了形成的话语体系以及行为方式等各方面特征。其核心在于所坚持的价值观念和鲜明的自我认同感。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新媒体技术的进步，青年文化经历了持续的演变和分化，展现出丰富多彩的形态。尽管如此，青年文化始终保持着“自我展现”的显著特点，这包括对自我认知、认同和展示，以及对自我价值的追求，最终形成了以自我为核心特征的青年文化体系。

青年人深陷于展现个性的亚文化氛围之中，他们所展现的“自我”与社会文化传统及主流文化所推崇的集体主义理念之间产生了较为显著的矛盾。引人深思的是，这种凸显个性的青年文化，是导致了主流文化的消解与颠覆，还是为其增添了丰富与补充？作者认为，深入把握现代青年文化脉络中“自我”的特质，领悟这种“自我”与主流文化的互动，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认识现代青年及其文化脉络，进而不断增强主流文化的引领作用。

青年文化谱系的发展与流变

青年文化在亚文化领域中独树一帜，且充满活力，它以其鲜明的青春特质，形成了一个不断发展的序列或展现的形态。我们所说的青年文化序列，实际上是由众多青年文化形态相互交织、逐步演变而成的亚文化体系。这一体系不仅形态多样，还体现了青春的激情与矛盾性的和谐统一，同时，它与经济、社会、文化的发展紧密相连。

20世纪50至60年代，美国青年文化兴起，这股文化潮流源于青年群体受到启蒙思想的熏陶，他们渴望追求平等权利和社会参与权利，从而形成了一种与主流文化截然不同的亚文化。这种文化一诞生，便显现出对传统文化持有质疑、挑战甚至颠覆的态度，其特征是颓废与激进并存。嬉皮士文化代表了那个时代的青年潮流，众多年轻人通过古怪的服饰、独特的发型等外在特征来凸显自己的个性。其中，不少人对大麻产生了依赖，沉溺于声色犬马的享乐之中，而另一些人则通过音乐表演的形式，传达出对和平、自由以及理想的渴望。

摇滚乐成为了嬉皮士文化的显著象征，凭借其鲜明的节奏和激昂的风格，吸引了大量年轻人。这种方式既融合了他们的理性思考，又展现了他们的感性情感，同时也标志着青年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既对抗又融合的复杂互动关系。

在20世纪80年代，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西方文化观念，特别是个人主义观念，对年轻一代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在这一时期，西方青年的文化特征甚至成为了众多青年竞相追逐的时尚潮流。然而，进入90年代，随着市场经济的迅猛发展，社会上出现了一些精神空虚、道德滑坡的现象，青年文化也随之呈现出一种怀旧的趋势。

迈入新千年，大众视线集中在了逐渐成年的独生子女“80后”一代，对他们进行评价时，显现出诸多负面特征，诸如“垮掉的一代”、“脑残的一代”、“无可救药的一代”、“缺乏责任感的一代”等消极看法纷纷涌现。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方面，人们的关注点逐渐转向了步入青春期的“90后”、“95后”、“00后”等新一代群体；另一方面，对青年文化的态度也经历了从最初的贬低到部分认可，再到最终的理解和接纳的过程。

随着互联网，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持续进步，当代青年文化呈现出多样化的形态，诸如杀马特、叹老、小清新、佛系、萌系、二次元、主播、粉丝、丧、极简、朋克养生、恶搞、拍客、网购、表情包、流行语、涂鸦等，这些文化形态共同塑造了开放式的传播途径和以网络为平台的生成模式，它们具有发展性、开放性和包容性等显著特征，共同构筑了当代青年文化持续演变和发展的独特序列。

当代青年文化中“自我”的鲜明特点包括：创造并运用符号化语言、在封闭与开放的圈层中游走、在娱乐中流连忘返或沉溺其中、追求理想却时常遭遇失落。

观察历史变迁，我们发现青年文化曾从不受认可、边缘化的状态，逐渐演变为被广泛接纳的形态。在当下这个新媒体时代，青年文化展现出多元性、虚拟性和碎片化等特征，其文化脉络中一个显著的特点是凸显了青年群体的自我意识和主体地位。

第一，符号化话语的创制与应用。

新媒体技术与互联网为年轻一代搭建了大胆创新的技术平台和丰富多样的符号资源。在当代青年文化中，表达呈现出符号化的特征，这主要体现在他们构建了具有独特风格的话语体系。他们并未遵循主流文化的话语标准，转而运用拼接、挪用、转换、嫁接、象征等手法，对这些文本、音乐、图像等符号进行重新组合，进而孕育出与自身群体文化特色相契合的言辞体系，并付诸实践，使其成为群体文化中普遍适用的交流工具。

亚文化的风格始终是社会符号的隐喻，它依赖于现成的意义体系和物品体系。通过挑选特定的物品进行挪用，以及巧妙地篡改其意义，亚文化得以形成自身独特的话语符号表达。例如，嘻哈文化、鬼畜文化、佛系文化和颜值文化等，都是通过嫁接、拼贴、表征等手法构建起自己的话语体系。这些青年人对自我话语的创新和创造感到无比兴奋，他们沉醉于群体中的快乐共享。这些独特的语言体系得以构建，进而加速了网络流行语的快速更新迭代。

当代青年在文化领域，致力于展现自我特色的表达和构建群体文化的特色，这构成了他们进行符号创造和运用的根基，同时也是他们群体内部交流、分享的言谈方式。通过符号的创造和运用，他们体验到了实现个人价值的满足感，以及与群体其他成员和整体的融合感、相互依存的归属感。

第二，圈层化的封闭与开放。

当代青年文化显现出明显的圈层化特点，青年们依据各自的兴趣和爱好构建起多样的亚文化群体，从而在各自的圈层内推广特定的观念、表达和行为模式。互联网凭借其先进的技术手段，为圈层的形成提供了条件，同时也为圈层的稳定和扩张开辟了网络空间及发展机遇。

因此，圈层具备了展现个人特色和圈层文化特征的作用，成为了青年在社会中成长和寻求自我认同的重要途径。圈层可以细分为封闭和开放两种类型，封闭型圈层文化不对外界进行信息交流，严格划分了内部与外部的界限，从而不断巩固和增强圈内成员对文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开放性的圈层不仅坚守自身文化的独特性，还积极地向外界推广和拓展，努力促进与外界的交流与对话，通过打破界限或超越界限的手段，来增强其在社会上的影响力。

不同社会群体的交织，构筑了一个丰富多样、色彩斑斓的青年文化聚集地。圈层化现象充分展现了青年在自我认同与自我表达方面的特点，圈层内部成为了青年寻求归属感和实现个人价值的关键空间，而突破圈层则是为了更全面地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认可。

第三，娱乐化的逗留与沉醉。

互联网的开放特性为当代青年搭建了展现文化的平台，这一特性使得青年文化不再局限于小众娱乐的范畴，反而有可能演变成在网络上具有强大影响力的次级文化。青年们能在网络世界的多样化亚文化中寻得心灵契合，以匿名的方式展开交流与分享，构建起志趣相投的文化团体或社群，展现出显著的娱乐倾向，并在共同的快乐氛围中加强了对社群整体身份的认同感。

豆瓣小组

某些年轻人把Cosplay、网络游戏等文化现象当作一种短暂摆脱现实困扰、缓解压力与紧张情绪的手段，抑或用来填补现实需求无法得到满足的遗憾。他们或许会对网络新产品的设计、制作与推广充满热情，亦或沉醉于浪漫情境的参与与体验，从而体会到自我存在的意义和自我价值的实现。

某些年轻人只是短暂停留或沉迷于一时，这样的行为能够带来心理上的舒缓与情绪的调整；然而，也有一些年轻人过度追求娱乐，甚至陷入无法自控的沉迷，这种行为已经演变成一种需要接受治疗的病态习惯。

探究其背后的原因，一方面是一些年轻人面临难以融入社会或实现个人价值的实际问题，另一方面则是他们的自制力相对较弱，往往只是迎合内心本我的快乐欲望，倾向于在虚构的喧嚣中寻求快乐和自我认同。此外，还需关注到青年网络文化中普遍存在的娱乐化倾向，例如恶搞文化等现象。这种泛娱乐化的现象或许仅仅是部分年轻人追求极致快感的一种方式，然而，它也可能反映出他们价值观的偏离；这既是他们内心感到空虚、道德规范意识缺失的体现，同时也是他们自我认同感混乱在外的显现。

第四，理想化的追求与失落。

信息技术的发展以及商业经济的介入使得当代青年文化的理想化形态变得更加复杂和多样化。在这些文化模式中，部分并非单纯由青年群体自发形成，例如粉丝文化不仅局限于现实中的粉丝现象，还衍生出了虚拟偶像文化，这种文化通过打造虚拟偶像来吸引更多年轻粉丝的注意。对洛天依这一二次元少女的狂热追随，本质上反映了众多青年对于既坚韧又细腻、既温婉又可爱的“萝莉”形象的倾心。无论是在现实中的粉丝群体，还是在虚拟世界的粉丝圈子里，这些青年都在不断探寻和追寻着他们心中的理想自我。

青年文化中，将理想或目标视为理想化的关键要素，然而，他们所选择的追求和展现这些理想或目标的方法，通常是他们认为最能帮助他们实现这些理想或目标的途径。杀马特文化的鲜明个性和强烈表现，其目的在于通过引起旁人强烈关注，以期抓住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在直播文化领域，主播们普遍渴望获得更多粉丝的打赏；抖音文化亦呈现出明显的逐利特性，创作者们希望通过高点击率吸引广告商的投资，以期实现名利双收。自然，部分年轻人投身直播和制作抖音，纯粹是出于个人兴趣，亦或是将其当作一种娱乐方式；至于那些打赏者以及抖音的推广者，他们或许只是因为喜爱或觉得有趣而参与其中，亦或是为了展示自我。

理想难以达成，抑或在追寻理想的道路上遭遇重重困难，部分青年可能会流露出带有自嘲意味的失落情绪，进而催生一种特定的文化现象。这些青年或许显现出一种淡然、缺乏进取心的佛系态度，亦或展示出一种消极、困惑、消沉、绝望的自我嘲讽和标签化的言行风格，例如丧文化等现象，从而显现出他们对于理想或目标难以实现的焦虑与无奈，以及对自身所处地位和境遇的不满和无助感。这些青年文化之所以广受欢迎，主要在于它们与众多青年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所经历的内心纷繁复杂情感相契合，从而激发了他们强烈的共鸣。

对当代青年文化中“自我”特质的研究，主要存在两种不同的观察角度：一是从青年本身出发的视角，二是基于建构主义理论的视角。

青年文化作为青年群体对于自我认同、自我表达以及自我实现的一种显著标志，长期以来都被视为一种蕴含着对主流文化进行批判和挑战的精神内涵。同时，对于青年文化的研究也显现出了强烈的问题意识和明确的视角倾向。芝加哥学派专注于城市中的移民等边缘群体，他们认为青年文化几乎等同于一种越轨现象；而伯明翰学派则对青少年犯罪和女性亚文化等议题进行探讨，将结构主义的研究方法引入其中，构建了“阶级与结构”“抵抗与收编”的理论分析框架，并指出青年文化具有挑战主流文化霸权的特性，往往处于被边缘化、缺乏意义和认知的角色中，最终会被主流文化所吸纳；后亚文化理论则着重于亚文化与符号消费、虚拟消费等现代场景的交织关系，通过分析日常文化现象中的符号和情感，对青年文化进行了研究，并在一定程度上呈现了一种发展的视角。

网络新媒体的兴起让当代青年文化中“自我”的形象更加鲜明，这与其主流文化形成了新的发展动力。鉴于此，要深入理解当代青年文化中“自我”的特点，我们必须巧妙融合两个不同的观察角度，一个是关注青年自身发展的视角，另一个则是基于建构主义的视角。

其一，青年本体视角：青年文化“自我”的本体性表现。

美国心理学家霍尔指出，青少年个体正经历一个发展不稳定的时期，他们的情绪如同摆动的秋千。这一阶段，青少年在生理、心理和社会性方面的成长速度加快，同时也更易遭遇各种发展上的难题。

青年们常常借助他人来认识自己，由于兴趣相近而形成了多样的青年文化。他们通过深入了解、观察以及积极参与其中，以此来减轻成长过程中的压力，并促进自身的社会化进程。随着青年自我意识的觉醒，他们的成人意识逐渐增强，自主能力也得到了提升。青春期伊始，他们倾向于通过外在的张扬和标新立异来吸引目光，比如模仿成年人感叹岁月流逝、吸烟，以及模仿影视剧中个性鲜明的演员的举止和装扮，以此展示自己的成熟。这样的文化模式对他们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青年期，按照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所提出的认知发展理论，被划分为形式运算阶段。在这一阶段，个体的抽象思维能力得到了显著提升。他们的联想力和想象力得到了空前的增强，思维建构能力也随之明显增强。同时，他们怀揣着一定的理想主义情感，对未来抱有无限的憧憬。他们有时会将幻想当作现实，有时又可能因为现实的暂时困境而自我否定。这种情况下，他们容易出现自以为是或极度自卑的极端倾向。不论处于何种情形，其根源均在于个体内心深处对完美的追求，这种追求有时会转变为内心的自卑、焦虑与不安，有时则可能演化为对外在偶像的崇拜与效仿，从而形成了他们各自独特的文化表现，以及对粉丝文化，尤其是虚拟偶像的狂热追捧。

他们把偶像视为理想中的自我或现实自我的替代品，对偶像的服饰和造型特别关注，并乐于模仿追随。他们通过模仿和扮演来感受、体验和学习，试图在喜爱的文化圈子里找到归属感，以此来减轻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同时，网络为那些在现实生活中交往困难或感到自卑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舞台，参与或追随某种文化模式有助于他们缓解压力。青年文化不仅是一种青年自我认知和认同的手段，同时也是青年群体在相互交流与不断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媒介，更是群体认同感形成的必然产物。

其次，从建构主义的视角来看，青年文化的“自我”与主流文化之间的相互构建过程呈现出一种错综复杂的局面。

当代青年文化与主流文化并非仅仅是单纯的对抗与吸纳，它们之间形成了一种互动构建的态势。青年文化作为特定时代和社会的缩影，它源自于主流文化的土壤，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壮大，形成了独特的亚文化。同时，它也是青年群体自我认同和主体意识的体现。

自其诞生之初，亚文化便带有一种难以抹去的矛盾特性：它既是母体文化的组成部分，却又不断努力瓦解包含自身的整体。就如同独立于母体之外的视角，它审视着所属的整个体系，时刻准备揭示其中的问题。这便是对青年文化与母体文化关系以及青年文化作用的阐述。青年文化作为一种独特的表达形式，并非偶然兴起，它始终与主流文化紧密相连，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主流文化的本质特征。

在当今的网络时代，青年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相互塑造，是在多种价值观念交织并存、时空复杂多变的背景下进行的。青年文化深受多元价值观的塑造，同时青年群体作为时尚消费的主力军，正处在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塑造的关键时期，亦是身心成长的关键阶段。这一特点催生了众多与青年文化紧密相关的产业，进而推动各类青年文化的繁荣。这些产业以商业化为核心目标，通过迎合青年群体的特性，促进并加速青年文化的发展。

失恋博物馆

因此，当前青年文化的形成已不再局限于青年群体单纯的自我展示，而是呈现出更加丰富的形态。部分青年文化是由青年群体自主构建的，部分则是由外部资本所推动，还有些则是受到其他意识形态的裹挟……因此，表面上反映青年特征的当代青年文化，实则蕴含了众多有形或无形的来自外界的推动与影响。这些现象或许能够推动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发展，孕育出多样化的次级文化，同时，它们也可能对主流文化产生不同程度的削弱效应，并且这种削弱手段往往更为隐蔽。

因此，我们必须从青年自身的本质出发来解读青年文化，同时，还需运用建构主义的理论框架来审视青年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相互作用与构建过程，唯有如此，我们方能深刻把握青年文化体系中所体现的“自我”属性。

【注释】

胡疆锋在其著作《伯明翰学派青年亚文化理论研究》中，于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版的第114页，对相关内容进行了阐述。

王晓华在其文章《差异之爱与青年亚文化的构建——对鲍勃·迪伦的一种阐释》中，发表于《青年学报》2017年第2期，具体内容位于该期第6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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