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渠川新书出版，乔家大院第七代后裔索要签名书，背后原因引人深思

作家 屈川

一

2023年10月，桂花飘香。当我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赏花喝茶时，收到了山西杞县乔家大院第七代传人乔新石先生的微信。他得知我的长篇纪录片《生命的溪流——作家衢川的往事》（简称《生命的溪流》）刚刚出版。在祝贺我的同时，他让我寄3本签名书。

看过电视剧《乔家大院》和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的观众，对杞县乔家大院一定不会陌生。曲家大院和乔家大院都曾经是晋中的“豪宅”。业主富有，乔家和曲家联姻，有血缘关系。 《生命之流》一书的主人公——作家屈川，是杞县屈氏大院的后裔。乔新石数十年来一直致力于杞县乔家文化的挖掘和弘扬工作。因此，他也想阅读并收藏《生命之流》这本书，以更多地了解两个家庭的故事。

我把书寄给乔新石先生。两天后，我收到了他的微信，说我的书没有让他失望，让他更加了解了衢川的曾祖父、杞县著名银行家曲元振，以及衢川的祖父、著名的早期实业家。山西。瞿本桥的许多往事“描绘了一幅混乱而诡异的晚清社会图景”。

我与衢川先生是多年好友，曾多次听他讲述自己的家史。从他对曾祖父、祖父、父亲以及他们的经商、官场的坎坷以及与世事的遭遇的描述中，我仿佛听到了他家族几代人的悲欢离合。

二

曲川的祖先于明洪武元年（1368年）从山西长治上党地区迁居山西中部的杞县。他们住在杞县，从事经商。从经营茶叶到开办茶馆，从卖盐到开设银行账户，曲家慢慢积累了大量的商业资本。到了屈川曾祖父屈元振这一代，屈氏家族的商业版图进入了鼎盛时期，达到了顶峰。

屈元振及其兄弟创办了百川通银行、存义工银行，并独资创办了三金源银行。他的家族生意日益壮大，他成为了一名大票贩子。他被当地人称为“富翁”，是山西票务界著名的资本家。清朝光绪年间，据《清白雷钞》等传言，曲院镇三大钱庄拥有的资产在山西钱庄中名列前茅，共有白银300万至400万两。 。事实上，远不止这个数字，但究竟有多少却是一个永恒的谜，因为票号中的资产详细情况对外界保密。银行账户又称钱庄，出现于清朝道光年间。它是我国银行的雏形，在金融业和商品经济的发展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门票账户大多是山西人开设的，以平遥、太谷、杞县三个帮派为主。

屈川的祖父屈本桥热衷于科考和读书。光绪十八年（1892年）进京进士，任内阁尚书。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任外交部侍郎。曾任驻日本横滨领事；宣统元年（1909年），被清政府任命为“三品京唐候补”，不久又被授予“礼院直学士”（二品官）。曲川在紫禁城的档案中找到了祖父的笔记和录入记录。他的爷爷每天早早地进入办公室，在“夜班”时把行李拿到柜子里睡觉。他工作很勤奋。

瞿本桥自然结识了很多高层人士。他会见了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是清末著名政治家翁同和的弟子（瞿本桥的考试主席就是翁同和）。他还与李鸿章、徐惠丰等多位大臣有交往。他经常到南海会馆听康有为谈论变法。康有为谈到了清朝的现状、未来和心中的理想。谈起悲伤，他就泪流满面；谈起激动，他就笑容满面。这些见解和思想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从来没有见过像康有为这样充满爱国热情、拥有大量新知识的人。在后来被称为“1898六君子”的六位爱国志士中，杨锐、林旭是瞿本桥的同事和朋友，杨慎秀是他的老师。本桥是他的学生）。谭嗣同、康广仁与他关系很好。他非常钦佩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做出惊天动地的成就。

然而1898年的维新运动遭到镇压，瞿本桥感到悲伤和愤怒。宣统三年（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朝推翻。瞿本桥举家迁往天津。 1919年，瞿本桥在与朋友参加宴会时突然去世。远在山西杞县的屈元振在《大公报》上看到儿子去世的消息，于是卧病在床，于次年春天去世。曲家的顶梁柱一根一根倒塌。还在上海圣约翰大学读书的长子曲金钊和长孙曲金钊对于突然成为一家之主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别无选择，只能养活这个富裕的家庭。曲川的父亲曲金旭和母亲翁志菊（翁同和氏后裔）均出生于北京，长于天津。

三

2019年冬末的一个早晨，我迎着初升的朝阳走进温州市上斗门社区衢川的家。当时，他的妻子已经住院很长时间了。除了每周去一次超市买菜、在医院陪伴妻子外，其余时间他一个人住在家里。我的到来使他非常高兴。那天他很健谈，和我开始了一场马拉松式的谈话，从上午10点持续到下午5点。我们的话题还没有结束，所以我们约定第二天继续聊。就这样，我们居然一连聊了六天，每天早上十点开始，下午五点结束。我们没有吃午饭，甚至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上厕所。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干聊”，我们并不觉得累，心情一直很愉快。曲川先生说：“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交谈，就会忘记时间和饥饿。”

曲家的故事引起了我的兴趣，让我产生了写下来的冲动。曲川先生也希望我用纪实文学来写曲氏家族的历史。我开始记录他的谈话，捕捉那个时代的事实和细节，开始写他的家庭的文章，包括杞县的乔家——衢川的曾祖母就是乔家出嫁的。 1911年辛亥革命期间，现代银行应运而生，山西各主要银行账户都在衰落。曲家和乔家互相帮助，相守取暖。他们一直坚持到最后，并在 20 世纪 30 年代末和 40 年代初停业。

我每次写文章，都会拿给曲川老师看。他总是很高兴，言语中透露着对我的赞美。在这些手稿中，我尽力用一个家庭丰富多面的故事来反映整个晋商的表情和情感，反映那个时代的社会生活和民族的精神面貌。

当然，衢川自己的故事更精彩——他一生充满理想信念，心中燃烧着强烈的爱国热情，全身心投入到革命事业中。于是，我开始用大量的笔墨描绘衢川的家国情怀，写他投身新中国建设时的志向和人生风景。

四

出身富裕家庭的衢川在天津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期，就读燕京大学时成绩优异。 1948年，正值壮年的他满怀热忱和革命理想，放弃大学学业，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 1949年1月，衢川调到解放军第40军政治部，担任记者、翻译等职务，虽然是平民，但仍要暴露在硝烟和炮火中。 ，并在枪林弹雨中行走。

衢川先后参加解放武汉、湖南等战役。 1949年底，第40军从广西进入雷州半岛，为解放海南岛做准备。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部队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征集了大小船只2000多艘。曲川到前线了解海上训练和夜海编队，观察战士们如何使用帐篷、橹、橹，如何识别风向，写下了许多通讯。 1950年4月16日夜，大军挺进，强行渡海。曲川所乘坐的木帆船位于舰队的中央。坐在船头，他看到士兵们子弹已经上膛，刺刀已经出鞘。只见大海波涛汹涌，波涛汹涌。船在海上漂流了四五个小时。已经是半夜了。突然，曲川听到左前方传来机械声，紧接着海面上传来密集的枪声。这时，他看到一串红色的火球飞过漆黑的夜空，形成了明亮的弧线。

经过激烈的海战，舰队突破海上封锁，抵达海南岛。天亮前，在先遣登陆部队的支援下，第40军在博布港沿岸登陆。曲川也忙着登陆岛屿。落地后，他看到许多同志在低矮的树林里走着，就跟着他们走。曲川跟随部队向海口进发。海口的战斗很快就进入了激烈的阶段，炮火的火焰遮天蔽日。 23日，敌军溃散，我军解放海口。在海口两天写完稿子后，曲川又前往榆林、北里等地采访，亲眼目睹了浴血奋战和将士的牺牲。接受采访时，衢川看到一架敌机向他飞来。他刚躺下，敌机就发射了一堆子弹，在他随身携带的搪瓷水杯上打出了两个弹孔。毫发无损。这种事后来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屡见不鲜，但曲川只在海南岛遇到过一次。在战场上，曲川学会了根据枪声来判断火力点的距离，面对枪林弹雨不再惊慌。

1950年7月26日晚，曲川和战友乘坐军用油罐车抵达鸭绿江边、中朝边境的重镇安东。所有人都预感到，自己将陷入一场新的战争。这就是抗美援朝战争。

在朝鲜作战的三年里，曲川见证了许多同志的牺牲和来之不易的胜利。 1953年7月27日，朝鲜军事停战协定正式签署。当晚，他和部分志愿军战士秘密离开朝鲜，回到了祖国。那些炮火弥漫的前线，硝烟弥漫的坑道，那些生死相搏的战友，那些家喻户晓的英雄，那些血与火，生命与牺牲，将永远留在衢川的脑海里。

1970年1月，曲川因爱人在温州打工，复员来到温州。最初在温州渔业机械厂工作。 1981年调入温州市文联，担任文联秘书长、党组成员。此时，他已经52岁了，但他仍然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热爱文学艺术，致力于党的文化事业。海南岛解放后，他开始文学创作。他在小说创作上进行了开创性的实验。部分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杂志并获国家级奖项。五十多岁写小说时，他更加精益求精，居然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写出了《金魔》、《官痛》等小说。两部作品总计超过70万字。这部沉甸甸的作品，不仅是一部家族史，更是一部晋商史，更是一部体现血泪的中国近代史。成功塑造了银行财富主鞠元璜、内阁秘书鞠乃乔等人物形象。人物形象。其中，《金魔》被改编成电视剧《长金园票号》，在央视多个频道播出三个月。该电视剧后来获得飞天奖，引起文艺界的关注。光明日报文艺部、中央电视台影视部牵头召开研讨会。从此，很多读者和观众记住了“曲川”这个名字。

五

在COVID-19流行的这些年里，曲川先生独自一人呆在家里。他没有写信，只是关注疫情。他每天拿着一张白纸，记录全国乃至全球的疫情变化。他浪费了时间去专心，安静地生活着。他时常打电话给我，约我见面。一见面，我们又聊了很久，五六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我和曲川先生年龄相差40岁，但相处却没有年龄的障碍。我们作为文学朋友关系很好。我们喜欢彼此自由地聊天。我钦佩他的博学和严谨。他对过去的事情回忆得那么清楚，能说出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之间的对话。

除了谈论他的家庭背景和经历之外，我们还谈论了其他话题。他语速很快，天真可爱，高兴时开怀大笑，伤心时流泪。记得有一次我们谈论鲁迅时，他说：“我非常喜欢鲁迅的小说，但我最喜欢的不是《呐喊》和《流浪》，而是《新故事》，读起来很有趣。”在《论水》中，写到大禹治水，让古代生活与现代生活融合，把神话传说与现实社会混合成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鲁迅真是想象力丰富。此时，他笑得像个孩子，笑得开怀，笑得心里充满。房间的每个角落。记得有一次我们谈论孔子时，他说：“我一直很崇拜孔子，他生活在春秋末期，但他的书仍然为大人小孩所读，他的话经常出现在各种考题中。” ” 孔子确实伟大。说到这里，他突然激动起来，泪流满面。他默默流了一会儿泪，哽咽地说：“我为什么哭？莫名其妙。”

他还喜欢对我说：“我给你看一些历史资料，证明我说的是真的。”于是他就到书房寻找“历史资料”。他很少带我去他的书房。他是一个爱书人。书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我却没有机会翻阅一本。

2021年初夏，他搬到温州市中心的德悦花园与女儿住在一起，女儿要照顾他。当时我已经给他写了8篇文章，总共6万多字。我告诉他：这8篇文章可以给你编成一部小传，如果到时候能出版的话，你可以写一篇序言。他说：“可以编成一本书，这8篇文章可以编成一本书。”我更适合撰写和编辑文章。”我把这些文章打印给他，他真的开始修改了。他还买了稿纸，把改动较大的地方重新复印了一遍。

我把这本书命名为“生命之流”。人生就像一条长河，永不止息。曲川先生的一生坎坷曲折，更像是一条经历过高山、峡谷、丘陵、平原的长河。时而汹涌澎湃，时而波涛汹涌，时而碧波荡漾，平静如镜。他也基本同意了。当他即将完成修改稿子时，他生病住院了。 2022年5月27日，曲川先生去世了，享年94岁，一生丰富而精彩。我收回了他修改誊写的手稿，根据他在修改过程中提供的新材料，我再次有了对采访的深入了解，从头到尾增删改查，增加了很多新的内容。

衢川先生生前曾多次与我讨论《生命之流》的创作，他在卧病在床时始终没有忘记这本书的出版。如今，《生命之流》已经成功出版，也算是完成了他的遗愿。书中字数不多，只有十三万字，给读者留下了足够的思考空间，丰富的内容相信会给读者带来精神充实的感觉。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