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在字节跳动九周年年会上谈竞争常态与公司扩张战略

我多次听到团队提及，这个竞争似乎永无止境，究竟何时才会结束。在字节跳动九周年年会上，创始人兼 CEO 张一鸣作出了这样的表述，并且通过演讲表达了他对于竞争的看法，那就是要将竞争视为一种常态。

张一鸣的确是这样做的。

字节跳动背靠抖音和今日头条这两大平台，如同拥有两架“印钞机”。它以不设边界的方式不断扩张，上线了“全量”搜索广告，以此来对标百度；开启了抖音电商，向阿里发起挑战；在文娱领域对腾讯展开进攻；还布局了教育和健康领域，与行业龙头叫板……凡是我们能够想象到的大小巨头，字节跳动都在与它们争抢饭碗。

2021 年，字节跳动扩张的速度还在加快。

一个明显的变化在于，抖音开始肩负起字节跳动更大的抱负。它不仅在电商方面发力，还大力向本地生活领域进军，对美团的地盘进行了入侵。此外，它已有的游戏、教育、金融等业务，正在不断地拓展和深化。在汽车以及芯片这类之前从未涉足的硬核科技领域，也开始亲自进行布局。

除此之外，它的对外投资步伐加快了。报告显示，在 2021 年第一季度还未结束时，字节跳动已进行了 16 起投资，这个数量是 2020 年总投资数量的一半。其中，文娱的比例明显减少了，人工智能的比例保持较高，电商、新消费、远程办公的比重明显上升了。

来源 |企查查

字节跳动先通过算法分发优势把用户聚集起来，接着正将“广告、游戏、电商”这三大互联网流量变现模式都囊括其中，除此之外，对于教育、医疗、汽车、金融等那些门槛高但未来盈利空间大的板块，也有着逐个攻克的想法。

消息称字节跳动将在二季度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这些动作较为密集，或许是为上市做的冲刺准备。我们梳理盘点一下，在 2021 年，字节跳动的动向如何呢？

本地生活

印钞机抖音

越来越“疯狂”

2021 年 3 月，抖音以及火山版、极速版被媒体揭露。这些版本的日活平均值超过了 6 亿，峰值大约为 7 亿。

2020 年 9 月，字节跳动中国区 CEO 张楠在活动上进行了披露。当时披露的情况是，含抖音火山、极速版在内，抖音的日活跃用户已经超过了 6 亿。2021 年 1 月 5 日发布的《2020 抖音数据报告》中，在披露抖音日活时依然延用了这一数字。这表明前后两次披露的数据差别不大。抖音在两次数据披露期间，开展了“冠名春晚”这一活动，同时还进行了一系列其他的拉新活动。

有不少业内人士认为，这意味着抖音已经面临增长瓶颈。

2021 年前三个月，抖音做了三件事。其一，拓展了社交场景并且加重了工具化功能。其二，大力开展了电商业务。其三，进军了本地生活。其目的在于延长用户的停留时间，同时拓展商业化场景，以加快挣钱的步伐。

抖音 APP 在拓展社交场景这方面，被爆出正在测试好友 K 歌等多种新功能；在加重工具化功能方面，也在测试多人语音聊天、“一起看视频”功能等。这些新功能起着丰富站内玩法以及增加用户停留时长的作用。年初，抖音首次公布其搜索活跃用户数已超 5.5 亿，这表明其成果已初步显现。

抖音对于商业变现场景的拓展动作比将用户留在抖音时更大。

他的回复模棱两可，但从这里也能看出字节跳动在电商领域的野心。

抖音电商不仅局限于直播电商，它把传统的图文“人找货”模式转变为了短视频“货找人”模式。这种打法是基于抖音现有的算法和内容优势而推出的，其定位也比以往更加明确。然而，对于兴趣电商来说，到底能够激发多少用户的消费兴趣，以及转化率是否能够平衡商家的投入产出比，这些都还有待进一步的考察。

在文渊智库创始人王超看来，不论“兴趣电商”是真实的需求还是虚假的概念，抖音电商当前面临的难题在于各种基础设施并未掌握在自身手中。例如，快递方面的“N 通一达”（中通、圆通、申通、百世汇通、韵达）与阿里存在合作关系，而极兔速递与拼多多的关系则较为微妙。他还提醒道，除了快递这一环节，在退换货系统、客服系统以及品控系统等方面，抖音电商仍有大量需要进行完善的地方。

在本地生活领域，抖音拥有的优势和要克服的难点，也是相似的。

现在打开抖音，其界面的第一栏与“吃喝玩乐”有关。点开“优惠团购”后，能够了解到附近的美食餐饮以及酒店民宿的信息，这些信息包含店铺的卖点、商家的联系方式以及距离的远近等。而当点击“热门榜单”时，就可以获得附近风景名胜、游乐场、公园广场的排行榜，整个就像是一个美团加上大众点评的植入版本。

来源 |抖音截图

视频流所带来的信息量是最为丰富的。它比美团和大众点评的图文流更加直观，刺激性也更强，就如同进行了降维打击一般。王超指出，抖音具备利用算法来完成从种草到消费的闭环这一优势。用户在刷抖音的过程中，能够看到附近的餐厅推荐。在店内，还可以使用抖音进行扫码点餐，获取团购优惠券。而对于商家来说，能够通过抖加投放，依据内容定位获得展示机会。

但是，抖音面临着不少难题。本地生活业务需要有足够强势的线下“地推”大军，而目前抖音正在搭建这一队伍，这恰是美团的优势所在。其次，商家数量的积累以及用户消费习惯的心智培养，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最后更为重要的是，如同抖音电商一样，从种草到消费的转化率究竟有多少，还是一个未知数。

2021 年年初，在某一次大会之上。字节跳动的 CEO 张楠对抖音四年来的发展方向进行了解读。他指出，抖音最初是一种娱乐方式，之后变成了一种社交方式，接着又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如今，抖音正在逐步实现这些转变。并且，未来它所涉足的商业领域，或许会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多。

泛文娱

靠买买买紧咬腾讯

泛文娱板块一直是字节跳动的重要基础部分。若把这一领域拆成上游的内容 IP、中游的影视制作以及下游的游戏变现这几个部分，就能发现字节跳动在上游和下游的布局明显加快了，并且它与腾讯的竞争已进入极为激烈的阶段。

先来看下游的情况。最新消息表明，字节跳动再次购买了游戏公司。4 月 13 日，在收购沐瞳科技不到半个月后，字节跳动旗下负责中重度游戏业务的朝夕光年将“有爱互娱”全资收购。该公司的产品类型主要集中在 RPG（角色扮演）二次元以及策略（即玩家运用策略与电脑或其他玩家进行较量）这两大品类，并且在日韩市场的表现较为突出。

来源 |企查查及公开资料 制图 |深燃

去海外开拓疆土的信号。

此前有媒体进行了总结，字节跳动目前拥有 29 家游戏公司，还有超 10 家游戏工作室，以及 4 大发行平台，员工数量超过 2000 人。它先是以休闲游戏作为开端，然后逐步加大对中重度游戏的投入。其发展速度超出了外界的想象。不过，一位在游戏领域有着丰富经验的投资人告诉深燃，从收入方面来看，字节跳动的游戏实际上与腾讯相比没有可比性，甚至和网易相比也没有可比性。

接着看上游。对于互联网公司来说，购买网文公司是很实惠的交易。只要把握住 IP 来源这条关键命脉，在泛文娱领域就会有极大的发展空间。2020 年下半年，字节跳动通过“砸钱”的方式，把能够投资的网文公司都进行了投资。它斥资 11 亿投资了掌阅，还投资了五家中腰部网文公司。

它与腾讯在网文领域展开比拼，如今已变为“掌阅+番茄小说+5 家中腰部网文公司”和“阅文”之间的比拼。值得注意的是，番茄小说网在 2019 年 11 月才推出，但其月活跃用户规模已位居行业首位，字节跳动在免费阅读领域已先于阅文站稳脚跟。

免费阅读能够获取流量，这一点比较容易。然而，它却面临着一些难题，比如“不挣钱”以及“IP 孵化难”。在 IP 开发方面，字节跳动还没有拿出能够证明其实力的作品。

这是字节跳动在泛文娱领域所处的尴尬状况。从版图扩张方面来看，字节跳动在上下游站稳脚跟的速度极为迅速，令人惊讶；然而从盈利角度来看，大部分投资仍处于布局阶段，缺乏即刻就能变现的能力，并且部分投资未来是否能够变现，也还需要进行考察。

这与字节跳动在中游段的布局较少有关。字节跳动在中游段布局速度受到影响，这与该领域变现困难以及门槛较高紧密相关。

垂直业务

教育、金融、企业服务

越变越“重”

字节跳动进军的业务除了泛文娱领域之外，多为垂直长线业务。这些业务前景大且投入多，大致可分为金融、企业服务、教育、医疗几类。并且这些领域都呈现出越来越“重”的趋势。

1 月 19 日，抖音支付上线这件事引发了一度热议。实际上，字节跳动的金融业务已经在悄然之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版图。

目前，字节跳动在 2018 年 6 月拿到了保险经纪牌照。在 2019 年 8 月拿到了证券投顾金融牌照。在 2020 年 7 月拿到了网络小贷牌照。在 2020 年 9 月拿到了支付牌照。四张金融牌照齐聚。它还申请注册了一系列英文商标，如 BYTECREDIT（字节信贷）。

在支付方面，字节跳动推出了抖音支付和合众支付，并且在拓展线上支付场景以及线下支付场景上都取得了很大进展。在网络小贷领域，借鉴阿里在金融领域的做法，字节跳动在抖音内部进行了“放心花”的测试，上线了“Dou 分期”，同时还成立了“字跳商业保理”（保付代理），朝着 TO B 方向进军。

证券方面，字节跳动有不少动作。2021 年，媒体报道称，字节跳动计划推出以“恒星”为前缀的品牌，要在国内开展券商业务。在此之前，其旗下首款金融产品“纳镁股票”已改名为“海豚股票”，并且专门为券商提供信息发布和跳转链接的技术服务，有向品牌化发展的意图。2019 年底之时，字节跳动已申请了“松鼠证券”的商标，且该商标是专门针对香港市场的。

种种迹象显示，字节跳动在金融领域的布局仍在不断加强，怀有对标蚂蚁集团、京东数科那样的野心。王超推测道，“获得牌照是必然的，然而参照蚂蚁集团的情形，在互联网金融政策尚不清晰的状况下，今年下半年，字节跳动的金融业务会处于暗中观察的状态，不会大规模地进入。”

2021 年，字节跳动大力押注的板块为教育。2 月，字节跳动再度宣布招聘 1 万人，其岗位涵盖教研教学、产品、设计、社群班主任以及辅导老师等职位，持续推进它的相关行动。

今年 2 月，字节跳动发布了《字节跳动为什么做教育？这是我们的答案》一文。文中重点介绍了 4 款产品，其中有面向学前儿童的瓜瓜龙启蒙；有面向 K12 学生的清北网校；有面向成人学生为主的开言英语；还有面向学前 +K12 的硬件产品大力智能灯。此前主打一对一的 GoGoKid 没有后续了。对标“得到”的知识付费 APP 好好学习，被正式宣布关闭。

这四个商业模型在市场上都已被验证是成功的。关注教育的北塔资本投资副总裁王强向深燃表示，字节跳动在教育板块的打法，相较于刚入场时已经成熟了许多。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持续提升效率，发挥自身的运营和流量优势。

来源 |大力智能官网

这是它与其他教育机构的最大区别，也是它需面临的难点。无论是做启蒙教育，还是成人教育，这类业务人效偏低且注重服务。而从硬件部分用 DAU 来考核的角度看，大力智能灯是一款好产品，但在教育理念上容易引发争议，这也是智能灯之前会被行业质疑的原因。他如此表示。

企业服务没有像教育板块那样高举高打，然而它仍是字节跳动布局的一个重要重点。在 2021 年 3 月，字节跳动已经对蓝猫微会、人效在线这两家视频会议服务商进行了投资，其目的是为飞书的升级做准备。

目前，字节跳动拥有两个品牌，分别是飞书与火山引擎。飞书最初只是在字节跳动内部使用的企业沟通协同工具，在 2020 年疫情期间开始发展。火山引擎协助企业客户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实现组织智能化，目前仍处于起步阶段。

不过，字节跳动走向 TO B 领域，还需一些数据来证明自身。飞书的竞争对手们已各自占据山头，企业微信凭借微信，具备其他同类产品难以达到的用户粘性，钉钉经过多年积累，实现了办公多场景的协同，若要追赶甚至超越它们，并非易事。

火山引擎目前的市场存在感不强。从它投入 20 亿资金补贴中小企业的“火种计划”能够看出，其该项业务处于“赚吆喝”的阶段。企业客户注重项目实施、交付以及稳定性的综合实力，而刚发展不久的火山引擎，还需要进行一些积累并取得一些成绩。

教育、金融、企业服务，这都是考验字节跳动耐心的时刻。

押注未来

“造车”、“造芯”

进军硬科技

2021 年，字节跳动释放出了进军硬科技的信号。然而，与在教育、金融等垂直领域的拓展相比，进军硬科技时，字节跳动提前为未来布局而进行买单的意图更为显著。

汽车领域首先被提及。2021 年初，字节跳动有两条与车相关的投资信息被曝出。2021 年 3 月，传出字节跳动投资自动驾驶公司“轻舟智航”的消息，之后有媒体经知情人士确认，字节跳动是联合领投方，出资金额超过 2500 万美元。4 月 19 日，字节跳动的关联公司进行了投资并成立了重庆万象优车科技有限公司。该公司的经营范围包含二手车经纪等业务。

字节跳动在这之前在汽车领域有三次重要动作。其一，2017 年创立了汽车内容平台懂车帝；其二，2019 年投资了理想汽车，金额为 3000 万美元；其三，2020 年 5 月，正式组建了车联网团队。

汽车分析师张翔向深燃表示，“这属于一个很自然的业务拓展”。他认为，未来汽车都会朝着自动驾驶的方向发展，届时车主无需亲自开车，能够腾出时间去查看信息、进行娱乐。字节跳动是互联网内容提供商，当前的终端出口有电脑、手机、平板等，而未来或许就会是汽车的屏幕。他认为，造车的门槛是比较高的，并且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字节跳动当下的意图并不是要去造车，而是看中了未来在内容输出方面的那个接口。

2021 年 3 月，字节跳动被曝出在自研云端 AI 芯片。同时，字节跳动还被曝出在自研 Arm 服务器芯片，这一消息后来被字节跳动相关负责人证实。这并非“突发奇想”。在 2018 年 4 月，字节跳动的副总裁杨震原曾向媒体表明，字节跳动拥有全球数量最多的用户上传视频，这些视频需要进行分析、理解和处理。同时，平台的推荐引擎需要强大的机器学习算力，存在大量的芯片采购和应用行为，并且正在芯片相关领域积极地寻求突破。

此前在科技智能领域，字节跳动对 AI 公司“百炼智能”进行了入股操作，同时也投资了云鲸智能、崧智智能、零犀科技以及坚果云等这些具有硬核科技的企业。企查查数据表明，从 2019 年开始，字节在人工智能项目上的公开投资一共有 15 起。2019 年的投资有 4 起，2020 年的投资有 6 起。2021 年的投资可能会创下新高，到 4 月 22 日为止，已经有 5 起投资了。

来源 | 企查查

张一鸣表示，核心技术是公司的硬竞争力。对于这家靠算法崛起的公司来说，技术很重要。像 AI 技术，能在内容供给侧从众多文本、图片、视频、游戏等信息里提取关键数据，在用户端描绘出用户画像，以此完成供需匹配，其发挥的空间很大。

字节跳动方面，造车以及造芯目前都处在早期阶段。然而，对于上市来讲要讲新故事，这可当作一个好“武器”。说到底，这两个领域都具有时间周期长的特点，投入极其巨大，短期内无法看到营收效果，同样需要的是字节跳动的耐心。

2020 年，有一篇调研报告流传开来，此报告与字节跳动有关。报告显示，字节跳动在 2020 年全年的营收将会接近 2400 亿元。其中，广告营收将达到 1750 亿元。直播的流水将会在 450 亿元到 500 亿元之间。电商业务将达到 60 亿元。游戏版块能够创造 40 亿元到 50 亿元的流水。教育赛道将会有 20 亿元到 30 亿元的营收。字节跳动官方后来回应说“报告信息不准确”，不过从这当中能够看出它各业务板块大概的营收情况。

人们对这家公司的赚钱速度和组织能力感到惊叹，资本也通过一路上涨的估值来表达对这家新兴巨头的看好。最近一次有报道称，字节跳动开启了赴港上市的流程，其估值约为 4000 亿美元。倘若消息是真实的，那么这艘巨轮的规模，已经能够与腾讯、阿里进行较量。3 月底，小米的前高管周受资获得邀请，担任了字节跳动的 CFO 一职。这一举措也被看作是字节跳动在为其 IPO 事宜进行准备。

张一鸣在九周年演讲中说，他喜欢在抖音上观看在大海中航行的视频。他希望做到“外部波澜起伏，内心平静如常”。他所打造的字节跳动，喜欢它的人认为，这是互联网世界里无所畏惧的年轻人，凭借高效的组织能力和技术优势去开疆拓土；不喜欢它的人则觉得，这只是一架充满野心但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所驾驶的这艘巨轮在进击。这是一艘巨轮，它已经成为互联网巨头们无法忽视的劲敌。那些互联网巨头们把它视为敌人，他们无法保持平常心，这种心态难以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