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乙女游戏热潮：全球登顶与女性欲望的包容探讨

第125期主持人|潘文杰

组织|实习记者黄东杰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你就教我吧。”这是最近流行的乙女游戏《爱情与深空》男主角之一沈星辉的名言。当他说出这句名言时，演员半裸着，声音沙哑。乙女游戏是一种针对女性的恋爱模拟游戏。此前，《恋与制作人》、《光夜恋》、《未定事件簿》、《时空笛管旅人》等恋爱养成游戏被视为国产四大乙女游戏。今年，《爱情与深空》上映后，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爱情与深空》在全球多个地区的免费排行榜上名列前茅。不仅在中国，在日本、马来西亚、印尼等地区也登上了热搜榜。在韩国，人们一大早就排队参加线下活动。情况。

在乙女游戏中，女性的欲望是可以被容忍的。 《爱情与深空》的尺度问题一直是人们热议的话题。在游戏中，玩家可以伸手触摸各个部位，包括但不限于腹肌、喉结、大腿、臀部等。不过，规模绝不是吸引玩家的唯一理由。在社交网络上，很多乙女游戏玩家都强调角色的魅力、纸片角色的讨喜程度以及给玩家带来的安全感和陪伴感。那么，乙女游戏能够满足女性什么样的需求呢？

日本纪录片作品《婚姻烦恼时代》有一章专门写到“你更爱你的丈夫还是纸片人？”谈恋爱纸片人是日本婚姻中的普遍现象。在日本的爱情游戏中，女性不仅可以爱上古代人，还可以爱上贵族和怪物。笔者采访了Voltage副社长东菜菜子，该公司已发布了百余款“恋爱剧情APP”。后者表示，这款游戏最初是按照“让玩家在上下班路上玩”的想法来设计的，但经过调查发现，大多数人实际上是在睡觉前玩的。每个人肯定都因为家务和工作而身心疲惫，所以希望在一天结束的时候能被一个帅哥治愈。

对于职业女性来说，“虽然女性越来越多地参与社会生产，但很多人都是独自劳动，要承担工作、家务和照顾孩子的任务。男人可以通过喝酒和聚会来做到这一点。在家庭之外释放压力的类似方法。许多独自工作的女性没有这个机会。 。而游戏角色会认出他们并告诉他们“你是最棒的”，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安慰和满足。 “家庭主妇也喜欢玩乙女游戏。东奈子明白，很多家庭主妇周末只能专注做家务和玩游戏。我的孩子们都大了，所以我特别期待周一早上，这样我下班后就可以专心玩游戏了。”一家人出去。

01 乙女游戏准确把握求爱过程

董子琪：我演过《恋与制作人》。记得有一年过年，男朋友徐墨给我打电话祝我新年快乐。游戏制作公司Paper Folding位于五角场。前段时间发布这款游戏的时候，还举办了很多游戏宣传活动，比如在大学路地铁站出入口的电梯两侧贴出三位美女的照片，并邀请粉丝来这里拍摄。拍照、签到。这段时间坐电梯会遇到尖叫的粉丝。几年前，当我走出地铁站走上立交桥时，我会在纸楼立面的大屏幕上看到李泽言。现实中的纸片人老公的出现，还是相当让人震惊的。

雾蒙蒙的夜晚，当七彩灯光在大屏幕上运行时，我不禁想起电影《银翼杀手2049》中机器人K遇见电子爱好者Joi的那一刻。一个人能否爱上一个纸片人的问题，在1982年的《银翼杀手》电影中就已经探讨过了，但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爱上了一个人造美女。如果你知道她的美丽和服从都是预设的，并且在她的脸庞和身材下没有值得进一步研究的美德（和上帝赋予的生育能力），你还能爱上她吗？ 《恋与制作人》游戏则相反。

之前读《夏之卿、夏俭书信集》时，兄弟俩批评中国古典文学中缺乏求爱传统，但张爱玲较好地弥补了这一点。我的理解是，求爱是两个人产生美好感情、真正在一起的中间环节。也是调整恋爱双方视野的机会。恰当地呈现这个过程和礼仪，才是一个像样的爱情故事所应该有的，比如简·奥斯汀的几部小说。从这个角度来看，《恋与》系列在展现约会礼仪方面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林子仁：对于女人来说，恋爱的过程非常重要。乙女游戏准确把握了两个人确立关系但尚未确认关系的时期，给玩家一种慢慢靠近的感觉。彼此并建立一种关系感。

从《恋与制作人》开始，游戏公司就一直在探索如何突破二次元的界限，将角色带入​​现实生活，成为某种意义上的虚拟现实男友。在旧版本的游戏中，角色只是一个站立的图画。但在新游戏中，他会打电话给你，给你发消息，并在你的手指触摸屏幕时做出反应。游戏画面完全以第一人称视角呈现，让你感觉自己真的在和他说话。您甚至可以根据您的照片（包括声音）设置自己的头像。不过，我只玩了很短一段时间，因为我必须花钱才能更快地推进剧情。

尹庆录：之前有一张图，把乙女游戏分为几种类型：乙女党、女主角党、梦女党、原创少女党。乙女党是通过扮演正式的女主角来爱上男主角的。女主党是女主和男主的CP，不承担女主的角色。梦女派对是自己创造的一个与男主谈恋爱的场景。原著《少女派对》是一个设定，原著女主角爱上男主，然后自己消费CP。从子仁提到的新游戏的特点来看，女主角是否已经从固定的形象演变成了更加身临其境的自己形象？

潘文杰：是的，《爱情与深空》采用第一人称视角。有一个场景是你和男主角躺在天台上。你的视角被天空中的鸟儿所吸引。这个时候，男主就很霸道，把你的视角翻转过来，让你看他。通过3D建模技术，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头部转动的动作、嘴唇上的微笑、眼睛的眨动。细节非常丰富，代入感和互动性很强。

徐录清：我曾经玩过《可恶！》出于一个直男的好奇心。我的身边都是美女！ 》，也是一部完全第一人称视角、电影化的作品，镜头拍摄的场景非常真实，每次看到美女过来和男主互动，镜头都会扫过从胸部到腿部的特写，然后就会出现美女的脸。

潘文杰：边缘软色情的感觉是建立在游戏的各个方面的。女性向游戏的标配就是各种极具磁性的男声。不同的声优有不同的可爱属性，比如霸道总裁的声音、男生的声音。服装也是一个重要元素。例如，下拉式衬衫领子很常见。有人分析说，深空猎人的制服与SM制服非常相似。当然，八块腹肌也是标配。

徐录清：不应该是帅哥随便打开几个扣子或者只是碰一下边缘。但我确实出演了《结束了！》我的身边都是美女！ ”我在《游戏》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剧情设定。比如，男玩家进入了一个共用宿舍，和三个美女住在一起。当公寓停电时，美女邀请男孩到她家洗澡。男主可以有一些选项，但无论你选择哪一个选项，美女都会想要拒绝邀请或继续邀请。

林子仁：边界是一个很奇怪的词。我认为男人和女人都会被美丽的身体所吸引。

02 男女玩家不同的角色设置和策略目标

尹庆禄：爱情游戏一开始是男人的游戏。 Galgame在20世纪90年代在日本非常流行，是一款针对日本御宅族的产品。但后来发展成了乙女游戏。女人的欲望和男人的欲望有什么不同吗？ “结束了！”我的身边都是美女！ ”也充满了目光和物化的景象。然而乙女游戏是否更注重生动的人物设定和代入感呢？

林子仁：我玩过一个爱情游戏，叫《遇见逆水寒》，改编自温瑞安的四大名捕系列。故事发生在北宋徽宗时期。大楼即将倒塌，与金人的一场恶战即将爆发。社会比较动荡，玩家设定为穿越《清明上河图》的侠客。该游戏允许女性和男性玩家玩。无论你是男性玩家还是女性玩家，你的身份都是骑士，对应的可征服目标是5个男性角色和5个女性角色。在这个游戏中，爱情的情感结构并没有太大的性别差异。他们都强调通过不断的对话和共同行动慢慢建立关系。

性别差异可能是由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的不同社会身份造成的。玩家和游戏角色之间的浪漫关系，或者某种性别权力关系，将会有所不同。从女性玩家的角度来看，你可以扮演的五个角色具有不同的社会身份，包括强大的武者、骑士、学者、侯爵和杀手。如果你是一名男性玩家，你可以征服的五个女性角色中有两个是妓女。他们生活中的主要问题是缺乏自由。这样的女性角色设定是比较受限的。

如果你是男性玩家，似乎非常强调你的救世主角色；如果你是女性玩家，则会强调你是与男性角色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志同道合的精神伴侣。当然，故事背景设定在古代，会导致女性的社会身份受到相对限制。不过我觉得这个游戏还是无法突破大结构的限制。

潘文杰：《恋与制作人》和《恋与深空》中的女性角色都有工作。女人成为目标的保镖，你在保护对方。甚至目标是男性美人鱼，这颠倒了原本美人鱼的故事以及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 《爱情与深空》中比较出格的台词之一是沈星辉的“你来教我”而不是“我来教你”。很多玩家的经验是，他似乎总是把主动权让给你。其实就是“扮猪吃虎”，hold住了全场。这背后是否有一种女性心理：我可以主动，但内心深处仍然需要一个保护者？

徐鲁庆：我前段时间看了一篇游戏评论，比较了现在的爱情游戏和90年代的爱情游戏的区别。他认为，在爱情博弈的今天，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都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努力才能得到。用户可以赚钱，但获得爱情的过程却相对容易。不过，《名人2》的女主角方若琪却是一位艺人。游戏设定经常让她去发布公告、在录音室练习唱歌、一遍又一遍地录制音乐视频。事业线占比较多，不像现在的爱情游戏中爽点和爱情线更加集中。

林子仁：我小时候玩过路清提到的《明星志愿者2》，但我不记得里面有什么爱情情节。在我的记忆中，这只是一场职业比赛。能够相提并论的确实是《恋与制作人》。其女主角被设定为一位年轻的影视公司领导。父亲去世后，她受命徒手经营父亲留下的公司。但其业务线相对薄弱——公司运营中具体遇到哪些困难？她如何解决这些困难呢？在剧中，我没有感受到她为事业而努力的部分。相反，我看到男主角太优秀了，女主角毫不费力地就获得了他们的青睐。在这款游戏中，建立事业和恋爱似乎是那么容易。女主角唯一要做的就是选择攻击哪个男性角色。

尹庆录：可能是因为女孩子玩这种游戏已经有很明确的心理预期了。我有几个朋友即使有“三维”伙伴，仍然喜欢玩这个游戏。他们清楚的分清，自己的男朋友是生活和工作中互相支持的伴侣，但他们想要在游戏中享受的是一种非常纯粹、幸福、甜蜜的爱情。

潘文杰：对于子仁，他提到《恋与制作人》中的女主角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青睐，“结束了！”类似于《我被美女包围》里的男主毫不费力就受到所有美女喜欢的情况。日本评论家宇野常博曾批评这类美少女游戏是男性玩家沉迷的“母性反乌托邦”。也有评论认为其中存在“强烈的大男子主义、无效的自欺欺人”和“自怜自虐的受虐狂”，并认为这正在用“肯定的电子爱来治愈玩家在现实世界中的创伤”。

在我以前玩过的一些橙色乙女游戏中，击败男主并让他的好感度从0甚至负数慢慢增加是需要付出努力的。但在《爱情与深空》这样的科幻设定中，你可以在不同时空无数次生存，无数次爱上男主角。你忘记了他们，但他们没有忘记你，所以他们关心你。从一开始，好感度就非常高。这意味着女主角不再需要努力去获得爱情，她只需要被动地接受爱情。这是否已经接近男性玩家玩美少女游戏时的情况了？

03 游戏内外的浪漫理想类型完全不同

尹庆禄：我之前玩过非常基础、粗暴的C语言（注：基于文本的角色扮演活动）。我在动漫中扮演了我非常喜欢的CP中的女性角色，并爱上了另一个男孩扮演的男性角色。在真正的关系中，需要有很多顾虑、权衡和策略——我前进一步，对方会后退一步吗？对方会不会不珍惜我？我们要结婚了吗？但在爱情游戏中，你只需要按照相对固定的剧本去表演，这或许就是表演的乐趣。

徐鹿庆：游戏内和游戏外理想的爱情类型是完全不同的。之前看过一个媒体对乙女游戏玩家的采访，其中一个女生说我玩乙女游戏是因为即使我挂了电话，他也不会生我的气，他仍然会喜欢我。这就是人们在游戏中想要的男性角色。但前段时间流行的“老公情”或许反映了现实生活中大家理想的关系——就像白客饰演的角色一样，有的是群居动物，有的是没用的，在家为老婆孩子做饭，能够互相照顾。生活，却不是因为个性张扬，也不是因为太帅。

尹庆录：经常有帖子在白客的照片上搭建一个小剧场，画面中他苦苦哀求女孩子说“求你了”、“不要和我离婚”、“我会做任何事”，似乎无论怎样无论你做什么，甚至如何欺负他，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这是科幻小说中永远不会发生的场景。

林子仁：有的社会评论家或者学者会指出，结婚率下降的背后，是一些年轻女性可能对虚拟男性角色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无论是玩游戏还是看电影。无论看剧还是看小说，都无法建立真正的亲密关系。

日本社会学家山田正宏在《无婚姻社会》的结论中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认为，结婚难导致了低生育问题，进而因人口减少而引发各种社会问题。与此同时，如果越来越多的人避免真正的伙伴关系而转向虚拟关系，这对个人来说将是一场悲剧。但根据我自己的个人经验，我想大多数乙女游戏玩家都能区分现实和幻想。

潘文杰：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结了婚的女人也玩乙女游戏呢？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高瀚宁在《浪漫2.0》一书中给出了答案。她认为，即使处于婚姻关系中，女性通常也是“情感劳动”的提供者而不是接受者。陪伴、关怀、精神安慰等各种无偿的情感劳动是创造亲密关系体验的重要方式。然而，自古以来，亲密关系经历的收支不均。

林子仁：我同意文杰的说法，女性游戏需要乙女游戏来弥补现实生活中的不足。用美国学者拉德威的著作《阅读言情小说：女性、父权制和通俗文学》来理解，女性玩乙女游戏和消费文化产品的需求是一样的。拉德威认为，阅读言情小说是女性下意识地反抗现实处境的一种方式。这种反抗是基于这样一个前提：在父权婚姻关系中，只要求女性为他人、自己提供关怀和情感滋养，而他却没有得到足够的照顾，因此感到身心疲惫、空虚。因为他们无法满足于父权社会，对男女关系不对称造成的性别分工和情感关怀的缺乏感到不满。因此，女性诉诸言情小说提供的幻想消解策略来获得情感补偿。我认为关键是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默认是照顾者、照顾者和情感劳动的接受者。然而，女性也有自己的情感需求，希望享受别人的情感劳动。这在现实生活中很难做到。

而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是一个人，在感情中你都会遇到不如意的时候——你需要担心很多其他的事情，也不可能得到对方的全部。 - 时间和细致的照顾和关心。不满总会出现。人与人之间总会有矛盾。然而在游戏中，这种冲突几乎不存在。例如，游戏永远不会有与游戏中的角色发生争执的设置。在这个理想的世界里，玩家不需要承受情感的负担，这是游戏提供的一个很好的宣泄渠道。

并不是所有玩家都对自己的婚姻或者感情状态不满意，只是有时候，我想从日常生活中抽身出来，渴望和向往进入一个一切都很完美的世界。这是一种非常以自我为中心的乙女游戏机制——一切都是自私的，把自己的幸福和幸福放在第一位。

尹庆录：我经常看到乙女游戏玩家说“虽然他在现实中不存在，但他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真实”，或者“xxx，你真的帮了我很多”之类的话。我觉得这些都是非常响亮的声音——现实生活中有太多的磨难和挫折需要经历，很难有一个真正的人来帮助你承受。那么人们就只能去虚拟世界寻找一个倾听你困惑的人。伙计，他对你的情感安慰是如此真实。

我想补充一下，文杰之前提到了宇野恒弘对galgame的批评。我觉得他太清楚男女之间的权力不平等了，所以他严厉批评了男人玩galgame时的自怜。他认为你在现实生活中收获了很多，为什么还要在虚拟世界里让其他女孩为你付出情感劳动呢？山田正宏没有留意这部分。他看似为国家政府发声，抱着希望大家积极结婚的愿景，却忽视了女性的情感劳动和不平衡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