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play：靠爱发电，在虚拟世界中塑造理想自我

他们扮演并“成为”虚拟世界中的角色，投射和表达情绪，塑造理想中的自我。虽然在遭遇商业世界和主流文化后，cosplay的内涵变得复杂起来，但“想成为你”依然是最基本的情感诉求。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2019年第16期

文｜本报记者 欧阳诗蕾 北京

编辑 周建平

全文约8879字，仔细阅读大约需要19分钟

一子扮演《阴阳师》中的青玄德

以爱为动力

“我在这里化妆可以吗？”初夏，北京西郊的一家咖啡馆里，伊子凑近我，不停地低声确认。她有些懊恼，最近熬夜太久，皮肤不化妆就不好了。

几个小时后，她就会变成游戏《Fate/Grand Order》里的玛修一样。粉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右眼，左眼的瞳孔呈紫色，没有法令纹，毛孔也看不出来，脸蛋就像瓷娃娃一样。外套下是黑色的裙子，四肢修长。这个角色是游戏设定中虚构的研究所里人工受精孕育出来的设计试管婴儿。是伊子在玩游戏时爱上的角色。

角色扮演（Cosplay，以下简称cos），英文单词costume play的缩写，原指通过服饰、道具、妆容、行为、语言等方式，将动漫、游戏角色在现实中重现的行为。不同于早年传入国内时的“矮化”、“污名化”，如今大众对cos并不陌生，这一行为也经常出现在电视、网络节目中。为了吸引眼球，收获年轻观众的青睐，商业公司也越来越多地在广告、线下活动中运用这一元素。

今年是依子从事cosplay的第八年。“依子的喵熊”是她的CN，朋友们都叫她依子或者喵熊。CN（coser名）是coser（从事cosplay的人）在进行cosplay活动时的自称。

伊子在微博上有超过12万粉丝，她微博最热的帖子是去年出演的电影，一共有15个角色：《魔法少女小圆》、《蔷薇少女》、《魔卡少女樱》……虽然大部分都是女生角色，但因为后期制作中妆容、气质或照片的细微变化，她的脸每次cosplay都需要重新辨认。

我第一次见到一子是在2018年10月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举行的第28届IDO漫画展上。她的脸、脖子和所有裸露的皮肤都被涂成灰色，而她的眼睛、头发、衣服和嘴唇则是蓝色的，冷酷而诱人。她受到手游《阴阳师》的邀请，成为展台的常驻coser，扮演青玄德一角。几名游戏爱好者兴奋地跑上前说：“请赐福我画你吧！”

这次见面，依子有些害羞，仔细看，是一张素颜，表情紧张，包里装着化妆品、黑色连衣裙和粉色假发。一个多小时，她会去中关村的一个外景地拍摄。为了让妆容保持最佳状态，她尽量缩短化妆和拍摄之间的时间差。最后，我们移步到咖啡馆的一角。她一边化妆，一边不时地跟我确认：“没人看我吧？”

在拍摄外景前，她将一些角色照片发给摄影师参考。除了服装、发型、妆容等硬件装备，cosplay的技巧还体现在捕捉角色的气质上。玛修是一个外向好动的女孩，性格腼腆，不善于表达情绪，这些性格特征融入到角色的动作造型中，眼神、笑容、体态、肢体动作都要进行调整。

“你们知道我以前修图有多厉害，有时候一张照片里的人其实是好几张照片拼凑起来的。”咖啡厅里，伊子背对众人，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涂着腮红，语气诚恳得像个备考的学生：“现在我会尽量把前期工作做好，以后可以少修点照片了。”

2011年，一位朋友带上高中的伊子去参加漫画展。伊子上幼儿园的时候，父母给她买了很多动漫光碟，她对动漫光碟十分痴迷。长大后，伊子身边很少有人可以分享动漫。在漫画展上，她惊喜地发现有那么多喜欢动漫的人。“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次年，一子也开始做cosplay。那时，cosplay在国内才刚刚流行起来，成为一些普通动漫迷的一种表达和娱乐方式。而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cosplay都只是小圈子里的游戏。

除了逛漫展、表演，cosplay 还有现场照（漫展等展览的现场照）、专题片（在工作室或外景拍摄的官方作品）等实体形式。大部分 cosplayer 都会在人人网发布专题片，并附上“摄影师、后期工作者、化妆师、现场天使”的详细名单。当时的化妆、摄影、后期多为无偿互助，“以爱为动力”。依子说，从化妆、照片后期，到制作服装、道具，大家都是自学成才，难免走了一些弯路。

作为新手，奕子拍摄时无法兼顾表情、动作、神态。为了“还原”形象，她从不同照片中剪出最美的脸部和身体，再将所有素材拼凑起来，组成一个完整的人。如果动作不到位，比如手臂抬得不够，她会通过PS把手臂抬起来。

如何把虚拟的二维人物还原到三维空间？一开始，奕子追求的是人物的完整还原。正片里的皮肤要处理得像动画里一样光滑，不能看到皮肤纹理，皮肤经常被打磨到扭曲。

“现在大家都喜欢皮肤的质感，大家的cosplay水平也越来越高了。”伊子说，前段时间她的cosplay片获得了Chinajoy（中国国际数码互动娱乐博览会）封面大赛新秀奖。“大家的审美都在提高，都是一批批人去摸索的。”

摄影师永树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今年36岁，从事cosplay摄影已有17年，如今是某知名早间新闻节目的主编。因为名字里有“永”字，二次元的朋友都叫他永树。“刚开始，只用一台相机就能过得去，现在拍cosplay，好想有个摄影棚。商业摄影最基本的大型灯具、大型柔光设备大家都用。”在他看来，目前国内一线cosplay摄影师的制作水平已经达到商业摄影的平均水平。

这两年我看到很多人在cosplay图片的后期制作中使用电影级的特效，为了呈现动漫中的经典场景，很多粉丝在电影制作中使用了3D建模、渲染、合成效果。

“这只是一部普通的业余电影。”他睁大眼睛说道，“是的，现在人们会走向任何极端。只是因为他们喜欢它。”

ChinaJoy超级联赛参赛选手在备战区化妆。图片来源：本报记者梁晨

“我不敢说，我觉得自己不配”

走进首师大咖啡厅，林频立马对我重复道：“我不是cosplayer。”2017年，林频成为首师大文学院的老师。刚入学，他就被邀请成为动漫社的导师。在社团的招聘会上，他扮成了游戏《王者荣耀》里的诸葛亮。

林频身高183cm，身材偏瘦，即便是日常装扮，他的脸也与《哈利·波特》的扮演者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十分神似。他曾以哈利·波特角色扮演者的身份受邀出席电影《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中国首映礼。对他来说，角色扮演更像是一种行为，而非角色扮演者身份的界定条件。

“我们都曾经深爱过一些漫画人物、动漫人物、游戏人物，但我们绝对不可能与这些深爱的人物在身体或生理上产生‘真实’的接触。”今年初，林频作为二次元文化的参与者和观察者，在爱奇艺《造就说》节目中发表演讲，题目是《为什么这么多人爱上虚拟的二次元世界？》

“毕竟，这些我们喜爱的角色只存在于由二维线条、平面图像和动态画面构成的‘虚拟’世界中。”他在演讲中说道。

1988 年出生的林频从小就看漫画和动漫。小时候，他会在街头漫画店以每本 5 毛钱的价格租借《龙珠》和《幽游白书》。十几岁的时候，他会在电视和台式电脑上看《火影忍者》和《数码宝贝》。现在，他十几岁了，他会通过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观看《命运》和《魔法少女小圆》。

一般认为，Cosplay 始于二战后日本新漫画运动的兴起和 ACG（动漫游戏）市场的繁荣。“看动漫，把自己代入角色，是一种自恋性质的审美体验。动漫带来的快感，一定程度上来自于看到理想自我的形象。Cosplay 就是这种自恋在接受、消费、欣赏过程中的外化。”林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对他来说，Cosplay 有双重意义：表达对 cosplay 对象的喜爱，在外在形象上增强自己与 cosplay 对象的相似性。

在众多的cosplay角色中，伊子最喜欢的是《魔法少女小圆》，她有六套小圆的衣服。在北京整顿一批批发市场之前，伊子经常去城南八宝山的一家布料店，那里的布料比较便宜，现场购买也能让她更好地分辨颜色差异和质地。

虽然没有调查数据显示中国cosplayer数量的变化，但二次元衍生品的消费数据或许可以作为注脚。前瞻产业研究院的数据显示，动漫服饰目前占二次元衍生品的16%。淘宝提供的数据显示，2018年“双12”期间，二次元行业销售额同比增长近90%，一家cosplay服装店开业19分钟销售额就破百万。

相比于网上购买成品服装，伊子更喜欢在淘宝上购买布料，然后到北京南锣鼓巷一家老牌cosplay裁缝店缝制衣服，这样衣服会更合身。布料加上人工费，简单的装备就要三四百元，而像《魔兽世界》、《怪物猎人》这类带有大型道具的华丽装备则要几千元。衣服做出来后，伊子有时会自己修改细节。

为了重现小圆的服装，伊子在大学时花了好几个晚上把LED灯缝进裙子里，创造出动漫中“裙子下有宇宙星星”的效果。“因为我想给她（小圆）最好的。”这是她高中毕业时看的漫画。当时，她即将和青春时代的伙伴们告别。动漫中小圆和明美焰的友情深深地触动了她。说起小圆，她不停地重复着“我觉得好美啊。”

“当你扮演角色时，你觉得自己就是 Madoka 吗？”我问道。

“我也说不准，大家都说他们长得像，但不可能，因为她太优秀了。”伊子瞪大眼睛摇头，眼里闪烁着只有在谈论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才会出现的光芒。当她真的穿上小圆的整套衣服，化上妆，站在镜子前时，她不禁想“他们有一点点像。”但她从未屈服，“我不敢说，我觉得我配不上。”

因为妆容、服饰、气质，虚拟世界中的人物被赋予了血肉和气息。Cosplay带来的与特定虚拟世界相联系的美妙体验，是cosplayer们共同拥有的。对于林品来说，这样的经历发生在2014年，当时《火影忍者》宣布完结。

那一年，北大元火动画社推出了《火影忍者》舞台剧，当时就读于北大的林频扮演了第四代火影波风水门。他戴着木叶忍者护额，穿着第四代火影的袍子，身边站着他守护的人们，包括他的妻子玖辛奈、儿子鸣人以及其他同伴……舞台剧的剧情是水门牺牲自己，封印了九尾。

那是连载了15年的整个火影忍者故事的高潮，当少年时代听过无数遍的配乐响起，封印被做出——只有封印九尾，才能拯救整个村子的生命——那一刻，林频“感觉自己变成了他，因为这场表演。”

Coser在展区拍照。摄影：本报记者 梁晨

与现实世界的相遇

“二次元”是指二次元爱好者或者由二次元爱好者组成的亚文化社群，“次元壁”则常被用来形容二次元与三次元之间沟通的障碍。这里的三次元，指的是那些无法分享二次元文化体验的人群，尤其是对二次元抱有偏见，但又有强烈话语权的群体。

——《破壁书》

与大多数粉丝不同，林频第一次玩cosplay的时候，并不知道“cosplay”这个概念。

2003年，福建省福鼎市一中大一学生林频，终于等到了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第五本《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他来不及等到中文翻译版，便拿着英文词典读英文版。但看到《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中小天狼星的牺牲，他十分难过。同年秋天，学校举行诗歌朗诵比赛，参赛选手大多选择文学史上的经典诗歌。林频为了参加比赛，写了一首诗纪念小天狼星。他想，既然这首诗是用哈利的口吻写成和朗诵的，风格也应该与之相配，于是就在网上买了一整套哈利波特装备，有魔法袍、魔法帽、眼镜、围巾等。

比赛现场，有同学听完表演后哭了，有同学在表演结束后找林频讨论剧情，而朗诵环节也引发了不少争议，走在学校里，有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原本年级第一的林频，却莫名其妙地被“边缘化”。

“总之，有人觉得我疯了，对一个当时看起来不值得张扬的玄幻文学人物产生如此感情，做出非常奇怪、疯狂的事情。”采访当天下午，林频刚上完两节先秦文学课，他用刚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点，阐述了自己的第一次角色扮演——顺应自然、忠于自我，不为世俗礼仪所束缚。“就是不为世俗礼仪所束缚。”

最初，Cosplay带给林频的是鄙视和困惑。2006年考上北大后，他发现Cosplay是一种快速获得认可、以兴趣为导向进行“兴趣社交”的有效方式。每当哈利波特电影上映、新书发布、活动举办，林频都会穿着包括魔法袍在内的全套装备出席。

2014年，主办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的未来事务局发出招募常驻coser的邀请，林频投递了自己的资料。第一天，他扮演赛博朋克日本漫画《心理测量者》中的反派槙岛翔吾，第二天就变身哈利波特。主办方特意邀请他参加星云奖颁奖典礼。“我从常驻coser直接升格为颁奖典礼主持人，还记得和韩松、刘慈欣一起合影的情景。”

在北大中文系读博士期间，林频的研究方向是比较文学，他的老师邵彦君编过一本书叫《破壁》，专门解释当下的热词。“中二病”“羁绊”“正太”“小姐”等词汇源自日本ACG文化，如同互联网时代其他兴趣部落以爱好为纽带的话语体系，渗透到了人们的语言体系中。

在《破壁》一书中，林频负责二次元相关词条的编撰。他介绍，二次元文化传入中国时，粉丝最初对粉丝使用日语昵称“宅男”，二次元文化也被称为“宅文化”。早期“宅男”一词在中国常被贬低为“逃避现实、因玩弄物事而丧失志向”的形象。在行业概念炒作下，“二次元”逐渐取代“宅文化”和“宅男”，成为二次元文化和群体的昵称。

“从2015年前后开始，中国动漫游戏行业开始受到资本尤其是互联网资本的更多关注。互联网资本在操纵舆论、寻找风险投资时，需要和主流媒体打交道。”林频指出，相比“宅男”，二次元是一种中性的表达，可以避免主流媒体的批判，让投资者可以以更低的风险讲述故事。二次元听起来也比较科幻、有未来感。

有了二次元的存在，自然就有了指涉现实生活的第三维度，次元壁也随之而来。在林频看来，语言体现的是一种“破壁”。他在解释该术语时指出，次元壁凸显了二次元文化在中国的亚文化特征和边缘处境。随着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二次元粉丝逐渐成为社会中坚力量的有机组成部分，二次元文化正在逐渐摆脱边缘处境。

从大学开始，林频就接到了不少节目邀请，但最终他只接受了三档“无法拒绝”的节目，分别是江苏卫视的《一步之遥》、CCTV-4《全球影迷大会》的录制、爱奇艺的脱口秀节目。

走出圆圈之后，林频依然感觉到了“次元壁”。

《一步到位》录制时，制作组将他定位为二次元医生，并建议他穿上全套哈利波特cosplay装备进行节目录制。五个小时充满“剧本”和“控”的录制，最终剪辑成了50分钟的节目。林频觉得剪辑的结果“凸显了我的‘幼稚’或者‘可爱’”。“你看他们是怎么塑造我的性格，就知道其实是在边缘化我。”林频认为自己“被当成了噱头、视觉奇观、笑话”。

工作之余，林频看动漫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只追近几年的现象级漫画《进击的巨人》，因为漫画每月更新，所以很节省时间。上课的时候，也有喜欢二次元的同学、玩cosplay的同学被吸引过来。有人在微博上说林频是“一个变成了小鲜肉的高校老师，一个变成了无脑粉的大学生”。

“一开始我很不爽，想发微博反驳，但后来觉得，夏虫子不能说冰。”林频说，“cosplayer会遭遇各种刻板印象，我觉得最理想的状态是‘顺应自然，重情义，不为俗套’，是解放了你的天性，而不是疏远和限制了你。”

在他扮演过的所有角色中，《心理测量者》中的反派对于林频来说有些特别。林频觉得他和自己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但又很喜欢他。“所有触动我内心的动漫角色，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在那些虚构的世界观设定中都有着巨大的活动空间，对影响世界的发展有着某种重大意义。在我们现实世界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说。

展会上自拍的Coser/记者 梁晨

漫画展，泛二次元时代的注脚

很多年前，河北大学新闻系大二学生永树第一次去参加漫画展。漫画展在北京中关村一栋大楼的地下二层举行。当时，《火影忍者》是中国最受欢迎的动漫。漫画展结束后，“无论坐公交车还是打车，都能在街上看到鸣人的分身。满大街都是漩涡鸣人。”他说。

同年，他还拍了第一张 cosplay 照片。因为有相机，又受过专业训练，新闻系的学生经常被请来帮忙拍 cosplay 照片。“cosplay 圈子很有意思，大家交流很频繁，很密切，只要你帮人拍过照，人品好，就会有人来找你。”

从2003年到现在，他唯一停拍的一年，就是刚参加工作那一年，每天都要面对不同的自然灾害和社会事件。后来，他又开始拍cosplay了，是因为单位领导让他给侄女拍一组cosplay照。“我跟你说，cosplay摄影可是很有责任感的！”采访当天，勇叔刚刚为一档新闻节目加班一整晚。

大部分爱好者都是在学生时代开始玩cosplay的，毕业后因为工作或者家庭原因都会“退出”。2010年，勇叔成立了一个动漫爱好者俱乐部，取名集喵俱乐部。当时他很多朋友都已经退出了，“所以我们这群失去了第一批2D伙伴的人就凑在一起了。因为年纪大了，跟小孩子玩起来不容易。”渐渐地，新人被前辈的cosplay技术吸引，纷纷加入。现在俱乐部已经有几千人了。

“我们尽量多办一些小活动，鼓励大家多多活跃。”勇叔说，每次有漫画展，集喵社都会搞一个有奖活动，鼓励大家多拍cosplay照。“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平时都那么忙，不容易聚在一起玩，所以漫画展对我们来说就像一个节日。”

漫画展是以日本动画、漫画为核心的二次元文化爱好者的线下展览和聚会。IDO漫画展副总经理浅石曾在日本生活了8年，他发现中国的漫画展和日本的同人展不一样。“现在中国的大型漫画展都是综合性的娱乐展，包括动画、游戏等。所以粉丝们来中国漫画展的一大目的，就是为了和二次元世界的粉丝们见面。”

据漫画展网统计，2015年，全国80多个城市举办了200多场漫画展。阿萨西说，2015年是全国漫画展招商的高峰期。“因为当时动画、手游、二次元周边等相关产业同时蓬勃发展，漫画展能通过人的感官直接呈现人流量。”

北京展览馆IDO30漫画展人头攒动。图片/本报记者梁晨

2015年以后，越来越多的中国漫画和手游出现在全国各地的漫画展上。“由此涌现出了很多优质作品，比如《全职高手》《魔道祖师》，还有《阴阳师》等热门优质二次元手游。只有优质作品才能赚钱，赚钱了才能参展，这都是顺理成章的。”阿萨西说，现在大量还未上线的二次元手游都会来到漫画展上进行线下考察和评测。

通过漫画展，我们可以看到这几年国内二次元圈的变化。参展商家越来越多元，同人漫画却越来越少。参加漫画展的人群也从动漫圈扩大了。漫画展上cosplay的对象从只有日漫变成了国漫、美漫、游戏，扩大到模仿阿拉伯人、日本武士等普通人，汉服派对、萝莉少女也越来越多。种种元素，外界一般称之为“泛二次元”。相比于一种文化概念，这更像是一种商业概念。大量内容和资本的涌入，稀释了二次元文化的纯粹性。

“一进漫画展，就是‘砸金蛋’，问他们看动画还是看漫画，他们都说看动画，但都觉得自己有个性。”一位漫画迷这样总结自己最近的漫画展经历。圈子的扩大，引发了部分动漫迷的不满。

伊子也觉得现在的漫画展没有以前好玩了，“很多来的人并不是漫画迷，很多‘老手’（年纪比较大，摄影经验丰富，但拍得不好，专拍美女的摄影师）来这里就是为了拍女生。”

最初，cosplay 只是二次元文化的附属品，随着参与人数增多，cosplay 脱颖而出，成为相对独立的新兴文化。除了普通爱好者，国内还出现了专业的 cosplay 俱乐部，一些俱乐部和工作室成立了文化公司。互联网研究机构艾瑞咨询发布的《中国二次元行业报告》指出，顶级 cosplayer 实现商业化的途径包括签约 cosplay 经纪公司成为职业 cosplayer、从事广告代言、活动嘉宾等艺人经纪活动以及售卖个人写真海报、明信片等个人写真周边、植入游戏、植入桌游等跨界合作等。

高中毕业后的那个夏天，伊子得到了第一份与cosplay相关的工作，为一家动漫淘宝店做模特，拍摄了大概20套服装，工资是100元。从第二次开始，工资都是1000元，用来抵消自己因为个人爱好而经常花在cosplay上的开支。去年，伊子大学毕业，继续朝着“全职coser”的方向努力，希望通过cosplay商演等方式养活自己。今年4月，她三次做动漫展嘉宾，5月又做了两次。

Cosplay 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主流文化的舞台上，《快乐大本营》、《名侦探》等节目中，明星们扮演知名漫画（《美少女战士》、《火影忍者》）或街机游戏（《拳皇》）中的角色。主流媒体对动漫亚文化的借用，既是亚文化影响主流文化的结果，也是动漫亚文化的二次传播。

相比于志同道合的人际传播，通过主流媒体的二次传播让cos获得了更大的话语权和更高的认可度。

但文化层面对cosplay的认可度可能不如商业层面那么广泛。去年一子采访过一家二次元相关的公司，采访人质问一子：“我跟你说我不喜欢二次元，现在我们做二次元是因为赚钱。但我觉得二次元的人有病，花几千块钱买一套衣服，摆个姿势拍照就好了，对吧？拍照也要花钱，你们不是有病吗？”

“你有喜欢的东西吗？”伊子平静地说，“你曾经为喜欢的东西花过钱吗？”

易子在ChinaJoy超级联赛的准备区化妆。图片来源：本报记者梁晨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她。”

五月份的一天，一支北方的展览在排队等待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可以在展览馆的第30届IDO漫画展览会上进行。古老的服装，一条闪亮的黑色弓腰带和白色油漆，可以在她的眼睛下画袋子。

这是为期三天的伊多漫画展览的最后一天，共有130,000名访客。 v for Vendetta“ ...来自不同平行动漫宇宙的角色是由角色扮演者赋予生命的。

角色扮演者聚集在北京展览中心参加IDO30漫画。

动漫的粉丝第一次参加大会的表情很容易被他们的表情认出来。

Yizi羡慕这种状态，这是最纯粹的动漫。作为“全职角色扮演”。

角色扮演仍然是她曾经带给她最快乐的东西。

去年，当我们去Chaka Salt Lake射击时，Yizi的车轮在第二天被卡住了，她的车轮被困在泥泞中。

Yizi戴上了大小的所有设备，然后在水底的砾石中行走了很长时间，直到他来到白色镜面般的湖泊，那里没有人，没有涟漪。

在天空清理后，湖泊像镜子一样反映了蓝天和乌云，以及Yizi的粉红色裙子，她的粉红色头发，她的脸像Madoka一样，在“ Puella Magi Magi Madoka Magica”的最后一集中，Madoka摧毁了所有巫婆，所有的巫婆都被她的所有巫婆摧毁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已经成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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