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世界如何影响青少年？专家赵柔柔、林品、高寒凝深度解析

由动漫、游戏等构成的“二次元”

是一个广阔的世界

是一个吸引了无数青少年的庞大的

亚文化群体

也是我们生活的现实

“三次元”的人们，觉得陌生吗？

“青阅读”组织了一场讨论

请随我们前往“二次元”

-嘉宾-

赵柔柔：80后，中央民族大学教师

林品是 85 后。他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比较文学专业 2013 级的博士。他是一位著名的 cosplay 哈利·波特的玩家。

高寒凝：85后，北京大学中文系当代文学专业2014级博士

哪些二次元作品深刻影响了青少年？

小词典

二次元源自日语，其本义为二维空间。“二次元”能够指动画、漫画、游戏所创造出的二维世界，也能够指由其爱好者所构成的亚文化社群等。与之相应的，还有“三次元”，也就是三维现实世界。

青阅读：日本动漫一直具有强大影响力。这些年，出版界在逐渐引进欧美漫画。那么，我们的原创动漫现在处于何种情况呢？

赵柔柔称，在做原创方面比较有名的有腾讯动漫和“有妖气”。其中腾讯动漫的规模最大，好几个由它主推的 IP 已经返销到了日本，像《从前有座灵剑山》，这是一部仙侠题材的作品。

林品称在东京秋叶原见到过“灵剑山”的广告。有妖气推出的《雏蜂》，这部原创漫画被改编成动画，且是中日韩合作的作品，在日本也进行了播出。

“灵剑山”的小说最先在起点中文网进行连载，且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腾讯将其制作成漫画后，又外包给日本的 Studio DEEN 进行动画改编。然而，动画化之后，中国网友对其的评价相对较低。

青阅读：这些原创作品主要是网络动漫吗？还有电影、出版物以及周边产品呢？

林品指出《魁拔》进行了全产业链的尝试，涵盖了动画电影、漫画以及出版物（包含小说、设定、原画集等）、周边等方面，然而其在这方面的表现并非十分成功。

高寒凝：《十万个冷笑话》拍了大电影。

林品称它是最成功的国产作品之一，此外，《秦时明月》也拍摄了大电影并且卖得很不错。其中实现了全产业链的有《那年那兔那些事儿》。

《那年那兔那些事儿》

“那兔”从漫画发展到了动画，还延伸到了游戏以及周边产品，这些全都有。

“那兔”拥有很多用户，其动画的总点击量达到好几亿。“兔粉”这个群体的声势较为浩大，并且存在着仪式化的评论以及弹幕。

从 80 后开始算起，哪些二次元作品对中国的青少年产生了深刻影响？

林品表示，如果影响到了中国青少年，并且超出了二次元群体，那么像《龙珠》《灌篮高手》《圣斗士》《火影忍者》《海贼王》这样的作品，其中的梗大家都明白。

《灌篮高手》

青阅读：对于二次元的核心群哪些作品影响大呢？

《新世纪福音战士》、《高达》系列、《fate》、《凉宫春日的忧郁》、《幸运星》等作品数不胜数，有高寒凝提及的这些，还有更多数不过来的。

《fate》

赵柔柔认为《机器猫》《名侦探柯南》《银魂》这些会影响青少年，并且说太多了，总之它们都是日本的。

林品：其实这几年美漫比较红。

赵柔柔：美漫是搭载大电影过来的，大家再反过来消费漫画。

高寒凝提出疑问：为何日漫比美漫更受欢迎呢？我曾听闻一个颇具趣味的观点。在 80 年代，盗版商打算引入国外的漫画出版物以填补市场空白，美漫和日漫的体系都较为发达，然而最终为何是日漫取得了胜利呢？原因在于当时盗版商的印刷设备仅能印制黑白的漫画，而美漫大多需要全彩印刷，所以在中国的大小城市的书摊上，呈现的几乎全是日漫。当时电视的儿童节目时间播放着《龙珠》，还播放着《圣斗士》，也播放着《美少女战士》等等。到 2005 年，我们这拨人即将上大学的时候，国家开始禁止在儿童节目的黄金时段播放外国动画片。因此，这之后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代际分野，在我们之后的很多人接触到了国产动画，而我们当时完全是被日漫所填充的。大致而言，1985 年到 1995 年这十年间出生的人，是受日漫影响最为集中的一代。80 年代前期出生的人，日漫的影响力或许并非那么集中。

《美少女战士》

林品称现在的情况较为多元，美漫的影响力颇为巨大。在 2000 年之后，Marvel 与 DC 公司的超级英雄产品开始进入中国。尤其到了 2010 年之后，“漫威”（Marvel）正式确定名称并全面登陆中国。这些都是通过正规渠道引进的，并且大家也有能力消费得起全彩的美漫了。

在我们读书的那个时候，要是班上有谁在看美漫，我们就会觉得他是个有钱人。

林品：我们当年是路边租书摊上的黑白盗版日漫的消费者。

二次元的吸引力何在？

小词典

ACG 是 Animation、Comic、Game 的缩写，它指的是动画、漫画以及游戏的总称。

Cosplay 是 Costume Play 的简写，被简称为 cos。它通过利用服饰、化装以及道具等方式，来扮演动漫和游戏中的角色。

青阅读：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二次元亚文化群体？

林品指出：其一，存在对媒介文化产品的需求。对于正在成长的青少年这一特定的分众群体而言，日本 ACG 全产业链的工业体系满足了他们的这一需求；其二，有着强大的社交需求。由于对二次元文化的认同，在网络社交媒体所提供的环境当中，形成了这种亚文化。

青阅读：社交需求是指ACG提供了共同的话题？

林品认为，这是一种将大家联系起来的认同。大家身为在城市中生活的独生子女，处于原子化的状态，凭借互联网构建起了认同以及社交关系，因而会形成一个群体，并且会有众多线下活动以及基于爱好的日常生活中的小仪式，以此强化彼此之间的同好关系。

青阅读：小仪式指什么？

赵柔柔：像林品这样在日常生活中也穿得像哈利·波特就是。

林品称：小仪式大多在网络上进行。例如有仪式化的弹幕，还有转发评论等行为。在微信群里大家相互问好，从而形成一个“有爱的大家庭”。

青阅读：仪式化的弹幕指什么？

赵柔柔说，例如满屏都在刷同一句话，而只有这个群体自身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林品称：当视频里某一帧画面出现时，大家一同刷屏，便会营造出一种具有虚拟性且充满想象的共同体的感受。

赵柔柔补充说，形成二次元文化存在一个条件，那就是购买力。并且二次元消费的主体是中产者。

高寒凝：购买力决定了一二线城市的二次元宅的比例非常高。

林品称，动漫爱好者指的是个体，他们喜欢看漫画书或动画片。二次元意味着形成了一个社交群体。要形成这个群体，在禁播令之后，必须通过互联网和数码设备接触到二次元核心用户所喜爱的作品。这也就意味着二次元成员都是数码原住民，他们会熟练使用并且有足够能力购买数码产品和使用网络平台。

赵柔柔说，不仅可以购买周边产品，而且想要玩 cosplay 的话成本也非常高。因为需要买得起衣服和道具，同时至少也要花得起去动漫展的路费。

林品称：一二线城市具备大量二次元用户的基础数量，并且拥有足够的消费能力，足以支撑漫展的举行。漫展对于二次元群体的形成极为重要，它既提供了线上的交往，也提供了线下的交往，能够构建起相对紧密的社交网络。

青阅读：目前大型的动漫展会都有哪些？

最早的漫展是广州的 YACA（Young Animation and Comic Association），北京有 CD（Comic Dive），上海有 CP（Comic Cup）。这三大漫展一直延续着，它们实力雄厚且非常成熟。在这几年里，还可以加上一个“囧囧有神”。北上广的这种综合性漫展极具经典性。还有所谓的“only 展”，这种展会仅围绕一个 IP 展开。在国内，数量最多的是“盗墓笔记”和“全职高手”。

林品：存在一种介于综合漫展与“单 IP only 展”之间的、与同人相关的“某主题 only 展”。例如“国产 only 展”“slash only 展”等。这类展有时会超出二次元作品的范畴，将《神探夏洛克》这类真人电视剧也包含进来，并且常常带有耽美倾向。

青阅读：漫展的频次有多高？

在北上广地区，平均每个月会有一次。要是将全国各地的大小展会全部算在内的话，平均每十天就会有一个。

林品：不仅有漫展，还能形成 群和微信群。可以自发地组织各种线下活动，比如举办茶会，进行密室逃脱活动，组团去出 COS，以及包场看电影等。

《火影忍者》

二次元蕴含着什么样的能量？

小词典

同人是从原有作品里的人物以及设定等发展出来的新作，这类新作包含文字这种形式，也包含绘画这种形式，还包含音乐这种形式以及游戏这种形式。

青阅读：有文章称二次元亚文化包含着对现实的反抗，事实果真如此吗？

赵柔柔、林品、高寒凝（几乎异口同声）：它不包含反抗的力量。

林品称，与主流文化相比，二次元属于亚文化，这主要体现在年龄方面，并非必然包含反抗因素。青少年尚未掌握主流话语权，相对而言，他们在家庭中会受到家长习俗性的权威约束，在学校里会受到老师制度性权力的某种压制。此类青少年亚文化，与欧美六十年代青年对抗主流社会的亚文化有所不同。

赵柔柔称二次元群体的价值观或许特别主流。例如在“灵剑山”中，有个反面人物，其资质有限，他十分焦虑，抱怨自己通过努力为何不能向上攀升。而主角在灭掉他的同时说道，让他认了吧，他就只有这样的资质，本就不应该再往上走。这类修仙类型的作品尊崇等级，强调等级的重要性，认为先天资质最为关键，否定后天的努力，这与日本的少年热血漫画存在很大差异。有些原创的国漫让我感觉很不好，它的想象力存在问题，世界观也有瑕疵，格局显得特别小。

欧美六十年代的运动失败了，丧失了可能性，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青少年亚文化才发展成现在这样。其价值观贴合主流，不是对抗，而是顺从的。

林品称二次元群体规模极为庞大，有调查表明中国二次元的核心用户超过五千多万，而泛二次元用户达两亿之多，其中包含着各种各样的人。二次元的产业类型呈现出多样化的特点，其源流也十分丰富，市场被高度细分，产品的内容以及立场都存在很大差异，很难对其进行一概而论。

青阅读：二次元文化与商业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它是依托于产业链的，有没有可能反叛市场逻辑呢？

赵柔柔称未看到例子。日本动漫并不反对商业逻辑，然而有的日本动漫可能会凭借商业链来反对主流文化。而当下的国产作品无法做到这一点。

林品称，日漫的类型极为丰富，其作者队伍也十分庞大且多元。有些全年龄向或者成人向的深夜档作品，或许会蕴含一些更为深入的思考，亦或是包含与社会主流逻辑相悖离的内容。

青阅读：二次元文化中蕴含着某种力量吗？这种力量无论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

林品：最大的能量是一个新兴的、具有强大消费力的市场。

从 2010 年起，二次元同人作品商业化的程度很高，速度也很快。在网配圈体现得尤为明显，2010 年时谈不上有商业取向的网络广播剧大量出现，然而到了 2012 年之后，突然就出现了商业化的热潮，且版权纷争十分严重。

林品指出，二次元并非没有政治能量。例如欧漫《V 字仇杀队》，它成为了占领华尔街等诸多政治运动的象征符号。

《V字仇杀队》

赵柔柔：它只是本来就很弱的社会反抗运动中的象征符号。

林品熟悉哈迷的圈子，有一本学术专著是讲《哈利·波特》对哈迷政治观的塑造。《哈利·波特》小说在 2007 年终结，书中的哈利刚好 17 岁，那一批伴随哈利·波特长大的人在 2008 年获得了投票权，而 2008 年正是美国总统大选的年份。许多媒体不断援引书中的一个例子。美国的哈迷在《哈利·波特》所提供的价值观影响下，做出了抛弃布什政策的举动，他们选择了民主党自由派的奥巴马，而没有选择共和党保守派的麦凯恩。哈迷圈子分化较为严重，内部的立场也呈现出多元性。有的认同哈利·波特和格兰芬多，在国内我曾见到一些持有“斯莱特林”式价值观的人。他们会为显性或隐性的种族歧视进行辩护，还会用“泥巴种”这类侮辱性的词语来评论时事。同时，他们也会从等级制和血统论的角度来提出并解释“赫敏为什么不能嫁给哈利”这样的情节问题。二次元群体不仅受作品和角色的影响，而且与当前的政治经济形势相关，也与社会文化语境相关，这是一个互动的过程。高度流行的大众文化本身是庞杂的，也是多义的。

二次元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吗？

小词典

御宅族源自日语，其指的是 ACG 文化的爱好者。在中文网络语境中，宅男、宅女往往会给人“家里蹲”这样的负面印象。然而，对于“御宅族”来说，“宅”所代表的含义是对某种爱好有着强烈的痴迷。并且，“宅”是他们彼此基于共同爱好而表达积极认同的一种称谓。

在外界的视角中，二次元群体常常被贴上一些标签，像沉溺其中、选择逃避、患有网瘾、在生活中遭遇挫折后寻求心理上的补偿、无法分辨幻想与现实等等。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赵柔柔表示，青少年在成长期间会存在不愿面对某些事物的情况，从而形成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这种现象是存在的。对于那些带有网瘾等心理症迹象的人群，他们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关注，也很容易进入新闻报道。然而，她认为大多数人是能够分辨二次元和三次元世界的。

高寒凝：二次元和三次元，是两套不同的社交系统。

林品称，在前二次元时代，就存在因各种缘由而产生的心理病症，有着不同的成瘾途径，像大麻、酒精、赌博等，而二次元只是在新的媒介环境里提供了一种新的成瘾途径。

对，不是因为有了二次元才出现这些负面的东西。例如游戏，不只是有电子游戏。在现实生活中失败了，然而牌技却特别好，这样是不是也能被称作赌王呢？这是不是一种心理代偿呢？凭什么单单就爱说电子游戏会让人成瘾呢？电子游戏只是更便于一个人玩而已，但这并非本质上的差别。

林品称，不要忘记，我们的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幻想与现实相互交织的“拟象”社会，所谓分不清幻想和现实这种情况是存在的。

提出这一点的人未曾意识到，我们所身处的是一个拟象的社会。我们制造出了人造现实，网络已然真正地构成了我们的生活，不再仅仅是一个附属品了。

林品在日常生活里穿戴的样子如同哈利·波特，这是他有意识地将二次元代入到三次元中吗？

cos哈利·波特的林品

林品称这属于一种生产力。粉丝文化存在三种生产力，分别是符号生产力、声明生产力以及文本生产力。文本生产力是指通过各种媒介来创造同人作品，或者撰写评论等。

青阅读：三者有递进关系吗？

高寒凝表示隐约存在递进的情况。相对应地，在日本的二次元宅群体里，有 fan、manic 以及 otaku（也就是御宅族）之分。而达到 otaku 级别时，就需要具备文本方面的生产力。

赵柔柔认为，“符号”指的是她自身的快感；“声明”意味着寻求与他人进行交流；“文本”则是她自己要去生产新的东西。

林品称，所谓的动漫爱好者，若只是一个人看作品，那么就属于符号生产力这一层次；二次元群体呢，至少要达到声明生产力这样的级别；而在网络词汇里，“大触”“巨巨”“大大”这些都是指文本生产力强大的人。

青阅读：现在有大量的中学生在写同人文。

高寒凝：是啊是啊！小学生都有啊！

B站带来了什么？

小词典

弹幕：“弹”，其读音为“dan”，声调是四声。指在具备即时评论功能的视频网站上，那些飘过或者悬停在视频之上的文字评论，能够形成如同炮弹一齐发射般的奇特景象。最早开始提供弹幕服务的视频网站是日本的 niconico，而在中国，最为有名的是 Bilibili 和 AcFun。

B站（Bilibili）这几年非常火爆。它给二次元文化带来了哪些呢？

视频网站有很多。B站的特色在于二次元。B站的核心必定是弹幕。我和林品师兄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弹幕是目前能够看到的、真正且唯一的原生二次元文化。实际上，cosplay起源于世界科幻大会，是从科幻圈逐渐辐射到动漫圈的，而动漫和游戏只是承载二次元的媒介形式。

青阅读：为什么弹幕会迅速被二次元群体接受和喜爱呢？

高寒凝：它太符合二次元的社交形式了。

林品：在数码和网络媒介的环境下，它是一种能极为便捷地发挥声明生产力的形式。这种形式可以直接将你的声明添加到你正在消费的对象之上。

高寒凝：而且可以长期留存，长期展示。

林品称能够形成一个虚拟的共同体。此共同体添加了一个时间维度，你们处于不同的三次元时间去观看视频的某一帧，然而在视频的时间轴上，会有仿佛同时观看的那种感觉。

比如有一句经典弹幕为“前方高能预警”。原本这是动画中在宇宙舰队行进时侦测到敌情时所说的台词。而当这句行话以及这个典故以弹幕的形式，被运用到视频播放的情境里时，就意味着接下来会有极为高能的画面。在这个情境中，这句话被很好地盘活了。

bilibili网站弹幕

青阅读：那么这样的弹幕是否也意味着对别人的排斥？

高寒凝、林品：是的。

优酷土豆上线弹幕时，我们认为它不会增添太多色彩。因为弹幕属于原生的二次元文化，而大众视频网站的用户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平心而论，我在 B 站看电视剧时肯定会关掉弹幕，觉得太无趣了；但看动画或剪辑的同人作品时，就一定会打开弹幕。

林品称，如今的视频网站大多具备弹幕功能，然而唯有 B 站形成了独特的弹幕文化。弹幕给二次元消费带来的改变在于，当我们观看一个动画时，仿佛置身于同一个球场观看一场足球比赛，不再是独自面对文本，而是拥有了共同的时空，增添了一重快感。

二次元的未来

小词典

语 C 是语言 cosplay 的简称。在设定的背景之下，在网络上借助文字来进行角色扮演游戏。并且这种游戏需要与其他玩家进行互动。

青阅读：cosplay 这项活动大家已经进行了很多年，你可以谈谈这些年新出现的语 C 吗？

赵柔柔说：语 C 有可能是从 群开始的。最早的时候，在 群里就存在着角色扮演的游戏。

林品指出，语 C 的认知度和接受度比 cosplay 低很多。他曾参加过一次哈迷的活动，在活动中，小伙伴们被分别分配到《哈利·波特》里的四个学院。有一些语 C 爱好者，以斯莱特林学院学生或教授的口吻，对分到其他学院的小伙伴进行刻薄的讽刺。由于大家彼此都不熟悉，所以现场出现了矛盾，原因是有些人无法接受语 C。

赵柔柔：有人会认为这是真实的人身攻击，而不是角色扮演。

青阅读：也是因为走到线下，面对面了，对吗？

林品表示赞同。在那样的环境之中，要分清是在扮演还是真正的进行攻击是很困难的。进行语 C 的人会觉得对方玩不起，而另一方则会觉得对方玩过火了。

语 C 在有了社交媒体之后正式兴起，到现在大概也就三五年的时间，其历史比 cosplay 短很多，参与的人数也相对较少。语 C 不像 COS 那样具有展示性和观赏性，并且对参与者的要求比 COS 要高，它需要参与者具备角色扮演的能力，而且是一个长时间的活动，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这就相当于既要拥有一个生活账号，还要再去培养一个人格账号，难度自然就提高了。

青阅读：现在比较红的语C群体有哪些呢？

赵柔柔：《哈利·波特》、《权力的游戏》。

《权力的游戏》

林品说哈迷群体中有很多人。他接触到的最为有名的是推特上的那位著名段子手“斯内普教授”，他评论的范畴极为广泛，从英国公主的诞生到美国政府的停摆，这些方面都会有所涉及。

青阅读：除语C外，二次元还有什么新鲜的迹象吗？

近期日本本土的一些市场调查表明，日本动漫正处于衰落期，其 DVD 和漫画单行本的销量都不如以前了。然而，偶像宅市场却呈现出逆势增长的态势，每年能保持约 20%的增长。动漫文化早已完成了从消费世界观、宏大叙事到消费角色的转型，而角色的深层是萌元素构成的数据库。但如今，动漫文化从未像现在这样，通过成熟的资本运作，被深度整合进粉丝经济的产业链之中。传统的读者与作品之间的关系，已经被重新构建为粉丝与角色之间的关系。这里的粉丝，从粉丝经济的角度来看。他们具有高度的组织性，同时具备强大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偶像工业与粉丝经济对二次元文化进行了深度整合，这无疑是近两年来日本二次元产业的发展趋势。从 AKB48 开始，AKB 的命名其实和日本宅文化圣地秋叶原（Akihabara）有关。到《Love Live!》，逐渐形成了以偶像为核心，涵盖全产业链的大型企划。声优偶像化潮流很早就已显露端倪，这同样可作为该趋势的一种佐证。在《Love Live!》中，不仅有虚拟偶像存在，为这些虚拟偶像配音的声优还组成了声优偶像组合，举办各种演唱会。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仅“听声”已不再足够。

林品认为，随着 VR（虚拟现实）和 AR（增强现实）技术设备的生产以及普及，会出现许多新的现象。

青阅读：请解释一下。

VR 是借助设备，能让人感觉自己进入了虚拟空间；AR 是通过设备，会出现虚拟影像，且是以真实周围环境为背景。2011 年发售的掌上游戏机 3DS 已具备 AR 功能，扫描一张卡片后，3DS 屏幕上会出现超级玛丽的 3D 虚拟影像，而其周围原本存在的实物，像桌子、水杯等依然保持原状。事实上这两年的春晚运用了 AR 技术。有些并非舞台上的真实景象，现场观众无法看到。然而，电视观众却能够看到。

林品说他刚去过大阪环球影城。在霍格沃茨城堡中，三次元状态实际上是全黑的。坐过山车时戴上眼镜，就能和哈利、罗恩他们一起打魁地奇，一同战斗等。那便是一种增强现实。

大阪环球影城的哈利波特世界

还有一个例子，在羽田机场扫描一个 APP 时，会看到《EVA》（《新世纪福音战士》）里的使徒朝着你跑来，那景象非常炫酷。

林品：其中有 MR（混合现实），它指的是 VR 与 AR 的结合。例如你在玩游戏时，从宏观战略层面来看是处于 AR 状态，能够进行沙盘演练等操作；而到了某场具体的战斗时，就变成了 VR 状态，能够让人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VR 和 AR 将会带来诸多改变。

青阅读：谢谢大家的讨论，给我们带来了崭新的视野和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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