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收购后 A 站消失一年 新任猴王能否让其起死回生？

被快手收购后，A站“消失”了一年，世间几乎没有关于它的传说。6月18日，沉寂突然被打破，原网易漫画负责人温敏出任A站第八任孙悟空。

这或许不是一个重生的故事，而是一个关于技术、资本、人心的变迁，以及对这个小网站和梦想难以理解的执念的故事。

一

2018年2月2日，A站官方微博发布“我还想再活500年！”，并配上泪流满面的表情。

融资不顺利，这个中国最早的二次元社区濒临消亡。得知消息的粉丝们在评论区泪流满面。“我们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悼念中国弹幕网鼻祖——AcFun。”“我看了10年了，我的A站账号有1万多人。”“那60年的约定呢？”“A站，爱你，别走……”

翟逸杰对这种等待命运决定的感觉记忆犹新，作为产品经理，他只能和同事们挤在这艘没有舵的小船上，随风摇曳，任由风浪肆虐。

“感谢快手爸爸。”说起A站12年的风风雨雨，这个戴着帽子露出凌乱头发、穿着印满二次元人物的黑色T恤的男孩腼腆地笑着，“这是事实。”

AcFun，全称“动漫漫画趣”，由西林于2007年6月6日创办。满屏飞舞的评论弹幕让很多人找到了一起看剧的乐趣。金可啦、鬼楚全明星、我的滑板鞋、小苹果等一大批网络流行文化在这里野蛮生长。

作为个人网站，A站自成立以来就存在运营不规范的问题。2009年6月，由于机器故障，A站一度一个月无法访问。当时刚从北邮毕业的A站老成员许毅花了三天时间搭建了一个临时站点，名为mikufans，后来改名为Bilibili。2018年，B站在纳斯达克上市。

随后几年，A站屡遭出售。2016年从武汉迁至北京后，因资本复杂、高管内部斗争，一年内换了三任CEO。各家投资方各有利益，A站成了棋子。创始人西林投资400万元，从A站孵化并分拆出来的斗鱼直播，如今市值已逾200亿元。

图 危机中的A站

但尽管如此，这个小网站还是靠着铁杆粉丝的坚持活了下来，直到2017年年底迎来了最大的危机，此时的A站已经没有钱做业务和购买版权，甚至发不出员工的工资。

“10月份的工资拖了一个多月，12月份的工资直到2月份才发。”后来意识到这一情况的翟毅杰和同事们也慌了。

公司里，有人表达了对团里的不满，有人选择直接离开，也有人像翟逸杰一样，是铁杆粉丝，决心坚持到最后一天。“上面发生什么，我们无法决定，我们只需要尽力而为。”

研发停了，产品经理也没什么事可做，翟逸杰和同事们依然每天准时上班，没有一个人迟到。他简单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发现如果每个月只存500块钱，就能撑20年。他用这个玩笑式的算盘安慰自己。一些外地的同事更惨，把租的房子转租出去，花了2000多元，找朋友一起住，有女同事甚至带零食到办公室，换取午饭。

2月2日停电前，数十人惊慌地离开了A站。

奇迹般地，没过多久，工资就发了。公司高层沉默不语，民间却传言四起。一则传言说，新爸爸是“橙色LOGO”。翟一杰和同事们立刻拿出手机，一一猜测，“小米有可能吗？小米做手机，又没有内容，有可能。滴滴？滴滴不太可能。最后，大家猜是大众点评。”

靠着神秘爸爸的钱，他们勉强撑了三个多月。2018年6月，快手正式宣布收购A站。

二

在快手位于西二旗的总部，A站占据了一栋建筑的两层。

据说A站的到来，在快手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有人暗暗期待着能偶遇穿汉服的小姐姐，也有人到处八卦，说好久没看到你们穿女装了？一位负责海外运营的快手女孩，刚在食堂里看了一眼人群，就发现了一个和自己穿一模一样的水手服的女生，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是A站的。

图 内部论坛找人

新鲜感消退后，一个现实问题随即浮现：加入快手后，A站是不是就不再独立了？尽管快手创始人程一笑承诺“不停机、不欠薪、不乱象”，但翟一杰等人仍心存疑虑。

几年前优酷和土豆合并的时候，他也听到过类似的承诺，但两周后土豆的创新项目全部叫停，员工要么被解雇，要么被劝离。翟逸杰当初加入土豆就是为了做弹幕，无奈之下只能离开。

相比之下，“快手还是有诚意的，程序员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彻底放下心来。

但快手的程序员们却很伤心。

快手派来的产品经理周一飞震惊地发现，A站作为一家拥有十多年历史的老牌互联网公司，却没有任何历史产品文档，他全靠和产品团队逐一口头沟通，才将PC端和移动端的业务模块拼凑起来。

救火队员们面临的混乱犹如地狱，表面问题是肉眼可见的宕机，一周两三次很正常。A站用户建了一个网站，叫“A站今天宕机了吗？”，此外视频播放速度很慢，加载时间比较长，不支持微信、QQ等第三方登录。

底层系统更是黑洞，没有框架，各种乱七八糟的补丁，因为“每个过来的团队都试图重构优化，但管理层变化太快，往往上一代挖的坑还没填上，就半途而废了”。

图｜小坡站的自嘲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快手投入了近百人，彻底改变了漏洞百出的A站系统，一切都要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相当于楼上还正常住着，而楼下的地基却被彻底换掉了。

这需要和最了解用户的A站人员密切合作。

两家公司的运营思维本质上是不同的，A站重在运营，以体验和感性驱动，快手重在技术，以数据驱动，要将两者融合在一起，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一开始，两拨人是在不同的层面上交流，产品和技术团队在谈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算法、什么样的推荐机制、什么样的流量池分配，而老员工们则在思考具体的运营工具，比如“我有一个每日推荐”。

最困难的部分是在更新版本时处理用户反馈。

A站以兴趣社区起家，资深用户都是精神股东，他们会在文章区发“我对A站业务的深入思考”、“我对A站发展方向有一些想法”等帖子，以股东般的姿态提供建议和忠告。

这使得A站用户的粘性极高，但也让运营者很容易在用户面前妥协。以前一个东西上线，就会有人猛烈“批判”，问为什么改成跟其他平台一模一样，A站立马就恢复原样，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技术总监李伟博把这部作品比喻为给高速行驶的汽车更换零部件，不能停下来，需要不断迭代，他谈到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入驻之初，A站就对评论系统进行了改版，此前A站一直采用怀旧楼宇式评论，改为现在常见的一二级评论。

“看数据，用户评论数量明显增加，但我们也收到不少老用户的批评。”最后，A站决定增加切换功能，让老用户可以自由返回旧版本。“保留两个版本是我们当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如果放在以前，我们可能已经彻底倒退了。”

翟逸杰也坦言，以前人对数据不太敏感，来到快手之后，把数据和人的判断结合起来，是一个调整、尝试的过程。

比如A站搭建了推荐系统之后，有的用户觉得推荐的风格有点跑偏。这是推荐系统本身会遇到的问题，因为机器没有情感，不知道什么是美的，什么是丑的，只知道什么是被很多人看过的，什么是没被很多人看过的。“人是有感情的，所以我们要找到一些方法来评估用户的感受。”

在感性与理性之间寻求平衡，两派逐渐打开心扉。A站运营人员习惯了DAU等网络术语，快手程序员也被A站穿二次元服装的建议所鼓舞。有一次A站想发T恤，研发部有人建议，不如发一件蝙蝠衫造型的羽织，穿在办公室里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一年前，当翟一杰和同事们得知快手是收购A站的公司时，他们震惊不已，觉得“格格不入”。尽管外界风波不断，但老A站依然有优越感。曾经有一张地图，其他互联网公司挤在欧亚大陆，唯有A站静静地留在冰岛。神秘、小众、孤独、冷酷的“深邃冰原”是不少A站员工和用户的自我认同。

图 中国互联网地图、孤独的A站

加入快手后，他的“优越感”被打破了。作为一家小网站的产品经理，翟逸杰要与快手500强、行业大佬水叔见面。初次见面，他紧张极了。毕竟，他是那种跟女同事初次见面就会问“你今年多大了”的人。

两人聊了聊A站的基本情况，谁在用A站，A站里有什么，一边聊，一边说到A站极客们喜爱的机型。

翟逸杰说：我只是做模型，恐龙、建筑、轮船、机器人。

水叔立刻拿出手机说：“我也来。”飞机和坦克两个宅男一拍即合，紧张感一下子消失了。

翟逸杰发现，程序员和2D宅男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宅男，但他们在讲解自己算法时的自我陶醉和高涨热情，与2D宅男推荐新动漫时如出一辙。

他也开始看快手的视频，发现“很多内容都挺感人的，有自己做饭、自己生活的视频，也有快手上的创作者用自制的道具，向一些经典（动画）作品致敬。”

叶根第二次加入A站，是自诩为A站“叛徒”的叶根。2015年，A站刚从武汉搬到北京，叶根怀着创业的心态加入。当时A站的服务器被封锁，武汉只有10名员工跟着去了北京。人没了，钱也没了，只能白手起家。当时他还在上海，被A站当时的CEO招到北京做战略分析。

但他的野心受挫了。作为一名战略分析师，他和投资者一样关心数据变化。但当时的同事们享受着工作和娱乐的完美感觉。“如果数据上涨，没有人会很高兴，但如果用户喜欢一个活动，粉丝给出好评，他们就会很高兴。”

有时候，数据明明证明了一些问题，却没人去解决。技术进度跟不上，预算跟不上，管理跟不上。当时A站想做更广阔的年轻人文化社区，但最后没能成功。

2017年的高层动荡中，叶根也被迫离职。

今年 4 月，叶根到快手面试，得知自己所在的战略部门会支持 A 站的工作，他非常开心。回来后，很多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表情包让他感觉很亲切，但他也觉得现在的 A 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有很多东西想推，但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草草了事、勉强上线的状态。现在，如果有新的产品需求、新的技术实现、或者运营活动，通过简单的部门协作就能解决。”

三

经过一年的抢修，把小破船的发动机装上去，找了个舵手，接下来就是全速加速。

加速前的震动已经传达给了所有人。

随着互联网的步伐，以及真实KPI的到来，A站人正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A站有没有进步、有没有成功的最终证明，不是看用户发帖，而是看数据是否真的在上涨。”

办公室里边看AC女郎跳舞边工作、休息时边看游戏直播的场景已经一去不复返。大家都明白，加入快手是A站重生的机会，甚至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

5 月份会议明显增多，6 月份暑期活动准备充分，一个小组里，谁的工作太多，总会有另一个人主动顶替，7 月份“速度肯定要快，现在四个人一起跑，大家互相顶替。”

点进A站著名文章板块，输入“A站”，就会看到宏碁等发布的诸如《收购一年后，第八任掌门人快手改变了A站吗？》、《收购一年后，快手对A站做了什么？》等报道。

热门评论也印证了宏碁对A站好转的说法：“快手爸爸真棒”、“希望A站和快手爸爸能尽快修复底层架构，开始商业化。现在A站（老）用户大多成年了，懂得情怀不能用来谋生，如果真的饿死猴子（用户对A站员工的昵称），老用户就等于无家可归了……”

图｜@A站今日爆炸，正式停运

对于猴子、在A站上成长起来的UP主以及老Acer来说，A站的意义早已超出了一个平台。

翟逸杰是典型的二次元硬核宅男，喜欢机械、痴迷模型，只买优衣库的T恤——因为尺码标准，不用试穿，还经常出动漫联名款。

“宅在家里不代表你就是宅男，要看你宅在家里做什么。”比如，你只是随便打打游戏、看看视频，那不算是二次元，只有对动漫等有深入研究、系统了解的人，才算是二次元。我上大学的时候，被一个女孩“看上”，后来她成了我的老婆。

但在A站找到归属感之前，他一直是一个孤独的人。

翟逸杰出生于大连，3岁前一直和奶奶一起长大，没有同龄人可以交往。在《哆啦A梦》里的日式建筑里，翟逸杰不爱与人玩耍，只与植物、鸡鸭狗兔子为伴。回到父母身边后，为了去外区重点小学读书，他与邻居们分开。高二暑假，他生病回家休学，重读了两年。

翟毅杰的整个青少年时期都是在孤独中度过的，他学会了自己玩耍。

90年代末期大量引进的日本漫画让他发现了另一个世界，圣斗士星矢、多啦A梦……他还喜欢做模型，哪怕电视关了，他也会做一整天的模型，留级的时候，他会带个高达模型去教室摆在桌子上，就像有朋友陪伴一样。

直到来到北京上大学，翟毅杰才感受到与三维世界中的人交往的压力。尽管有同学、有女朋友，但他总觉得心里有些话不能对别人说，常常被一种“宇宙中个体的渺小感”打败。

2011年暑假，读研二的翟毅杰在实验室里睡空调，他学的是核技术，实验室里有一台加速器，每天加速各种粒子，看能做出什么。

经朋友介绍，他注册了A站，晚上睡觉前看了《金克拉》和《鬼狐》，看了刘若英歌曲改编的MV后感动落泪，“终于找到像我这样的人了。”

2017年夏天，当有加入A站的机会时，翟逸杰毫不犹豫地去了。当时，A站刚刚经历了2016年的人事动荡——CEO换了三次，认识的猎头都劝他：别去！！！他还多发了几个感叹号。“但对我这个极客来说，这辈子能留在A站，我死而无憾。”哪怕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离开，因为“我内心深处觉得，A站不会死。”

图｜翟逸杰的反串黑帮造型

胖猴子也用心经营A站多年，是2015年A站进驻北京后就加入的老会员，经历了两任CEO，迎来了第三任孙悟空。近几年，不管外界如何变化，他的朋友圈里始终在宣传自己负责的版块的内容。

在A站十二周年庆视频中，历史板块UP主诸葛呈祥吐槽与侯胖子的爱恨情仇，侯胖子作为运营，不仅催更、点评、推荐、帮忙做运营攻略，还催婚。“亲爱的，我想停更一周休息一下……我辛苦了一年，坚持不下去了。”

“要相亲吗？好啊，记得直播。”

胖猴子已经3年没有放假了，“早上睁开眼就赶紧在大家上班前推荐点什么，晚上八九点还在跟UP主们交流，有时候累得想在床上哭，但坐在电脑前跟UP主们聊天的时候，又忍不住咯咯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诸葛拍历史视频，配音的是他的父亲老司马。父子二人在A站的历史板块中非常有特色。他从2016年开始尝试向各大网站投稿，但一开始人气不温不火，甚至被其他网站骂得落花流水。他最终留在了A站，因为他喜欢A站的氛围，“友好、睿智、评论精彩”。

节目爆红后，诸葛当起了全职UP主，每天早上6点起床上班，写脚本、查资料、剪辑视频、录音频。一般一周更新2次。如果粉丝投票的香蕉数量达到一定数量，他就会承诺第二天立即更新，这叫“香蕉轻松”——这是胖猴子想出来的运营策略。

“有时候我觉得该下班了，可以放松一下，玩会儿游戏，但坐在电脑前，感觉反正坐在那里什么事也没做，还不如再忙一会儿，然后就忙到晚上十点、十一点，虽然很累，但这是我喜欢做的事。”

图｜编辑猴子各种催稿

诸葛诚仿佛在A站“消失”的那一年，就火了起来。他注意到，加入快手的这一年里，A站的点击、评论数据其实在悄然上涨，老粉丝不断回归。

2017年，A站瘫痪了10天，诸葛很感慨，对猴子说，你们为什么不收会员费，做众筹呢。“A站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平台，我在这里认识了很多人，有猴子，有UP主，还有很多有趣的Acer。当时我也觉得A站迟早会回来。”

另一位UP主奈一舞也看到了A站的良好变化。“至少今年网站没有再崩溃过，很稳定，每次投稿一两天后，打开网页版或者手机版都能看到还在页面，让我心里很踏实。”

用户对于版本更新的接受度越来越高，A站的日常疑问也变成了：今天A站切入H5了吗？

另一个变化是，优秀的UP主越来越多。奈依武发现竞争明显更激烈了。“每次打开，榜单上都有一万多个我从未见过的新UP主，这是怎么回事？下次就上不去了，我每天都在担心。”以前我发一个视频，可能在榜单上呆10个小时，但现在想进前十都难。

四

这两天胖猴终于在朋友圈转发了《A站上榜，火力全开》的通告，“只要内容够好，就有钱赚！”这次给UP主的扶持计划是真金白银，运营猴也能直立起来了。

据说从今年夏天开始，A站要搞一件大事。新掌门人温敏称过去的一年是“打基础”。A站在产品技术、内容、运营等方面都做了全面提升，未来还将继续深耕年轻人的二次元文化。版权引进、UP主扶持是接下来的部署重点。

在过去的一年里，A站有两次小爆料，一是获得了动漫《丧尸乐园》的独家播放权，该剧总播放量达到2491.5万，几乎是A站所有其他动漫的总和。

图片｜电视剧《动物园偶像传奇》独家页面

另一次是去年11月29日，《老婆选举》开赛，前电竞选手、现游戏主播孙一峰击败新垣结衣，夺得冠军。

二次元硬核宅男的呆萌气质还是没变。

二次元精神的核心是什么？翟逸杰觉得是单纯、善良、娱乐精神和热血。叶根觉得是虚拟身份的认同。而那位在快手上穿水手服，在A站上找到类似人的小姐姐则表示，“我就喜欢出去玩的时候，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就会很开心。”

这些年，A站的老用户除了看节目、刷评论，也在文章板块分享成长经历，交流现实困境，秀结婚证、秀儿女，从中学生成长为养家糊口的“老大”。对他们来说，A站不再只是一个产品、一个社区，更是他们人生的一个印记，一种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的态度和精神信仰。

翟逸杰第一次听到“认真就是输”这句话时，并没有特别认同。但接触社会多了之后，他发现“这或许是一种无奈却依然能保持乐观的心态。”淡淡的自嘲和调侃背后，隐藏着一种感悟。

“我们虽然无法改变世界，但总要做一些有激情的事。”每当想到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和自己当年一样眼含热泪的小宅男，翟逸杰就觉得很值得。

*本文中的翟一杰、叶根、肥猴子均为化名

- 结尾 -

作者 张亚丽

编辑 雷军